“咳咳……沒什麼,沒什麼……只是這個簪子是故人所贈,故人已去,所以留個念想。平日,鳶鳶都是不喜旁人動這玉梳的。”青鳶驀地展顏一笑,眸底的雪色被她很好的掩飾了下去。
這一刻天樞子並沒有注意到,他反而舒心的松了口氣:“原來如此,既然已經去了,留個念想也是應該。你若喜歡,就用這玉梳壓制靈力罷……若是玉梳壞了或者碎了,我再給你帶上我煉制的鎖靈簪。”
“謝謝阿忍。”青鳶一笑,似乎並無異樣。
天樞子的眸色深了深,他輕柔的拉過青鳶的手,莞爾道:“鳶鳶,解封不解封的事就忘了罷,什麼仙凡道法三界的事也忘了罷。我們從此就做一對普通夫妻好不好,和凡俗一般,柴米油鹽,種田紡織,或者,開點小鋪,再有一雙兒女……我們就在這八卦永生之地,這兒好山好水,又無人打擾,我們做一對閑雲野鶴好不好,我們就在這兒好不好?”
“就呆在八卦永生之地,做一對凡俗夫妻?”青鳶一愣。
“是。”天樞子執起青鳶的手,貼近自己臉頰,眷念的蹭了蹭,如同是感受著女子就在身邊的溫暖。
半晌,天樞子似沉迷般微微閉眼,輕輕嘆了口氣:“鳶鳶,別忘了,千年前,我們就拜過天地,是夫妻了呢。”
這一句話雖然輕柔,卻向鐘磬般砸得青鳶靈台一陣恍惚。
一股劇痛向她的心尖襲來。
某個人的身影又在她眼前浮現,那個人柔聲喚她“鳶鳶”,在長安漫天燈火中向她走來,為她許諾“拼盡一生,一生一人”。
然而,就是這樣奪去了她所有的男子,卻無聲無息的突然在她的世界裡,消失殆盡。
放佛,從來不曾出現過,放佛,一切如夢。
青鳶的指尖驀地刺進了掌心。
她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下心底蝕骨的殤慟,半晌,她才抬起頭,對天樞子露出了一般的微笑,溫柔的,深情的,沒有任何異樣。
天樞子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他只是歡欣的執起女子的手,又是哭又是笑,微微顫抖的肩膀已然失了鎮定。他只能一遍遍重復著——
“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實現了……和鳶鳶一起,白首偕老,歲月靜好……鳶鳶,我好開心,好開心……”
看著這般的男子,瞧著他和千年前的記憶、和方陵朔顧雲川一模一樣的容顏,青鳶的眸底劃過一線黯然。
但只是片刻,這抹黯然便消隱下去,她又帶上了溫和的笑意,謹慎的把她眸底深處的冷意隱藏,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阿忍……不過,你是一個‘人’吧?”
“鳶鳶這話問得奇怪,我不是人,難道是鬼?呵呵,你如果要把我當成神明也行,不過以後不是了。我就是鳶鳶普通的夫。”
“不不不,我是說,天地規則限制,前世今生不能同時存在。三生三世,第二世的顧雲川只是道記憶,三生石為體,所以不算個‘人’。但阿忍作為第一世,既然是完完全全的‘人’,怎麼會重新出現在鳶鳶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