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歲月流觴
隨著連鎖殉爆大陣進入尾聲，兩界山後援部隊從第二、第三部分區域火速介入戰區，一座座全新的矩陣塔拔地而起，原本已經淪陷的戰區迅速以驚人的速度被收復，紛紛重新穩固下來，並不斷往第四、第五區域深入。
然而……
就在所有人等待兩界山防御重新穩固下來的時候，後援部突然收到來自兩界山坊市的求援信號。
“南城坊市遭到大批妖獸襲擊！”
“北城坊市遭到大批妖獸襲擊！”
“西區坊市遭到大批妖獸襲擊！”
“東區坊市遭到大批妖獸襲擊！”
“不好！”
長白眉與另外三位巡查使從面色煞白的情報中心負責人口中獲知消息，齊齊色變，二話不說，陸續衝出後援部，同時密切聯系各自負責坊市的凝神尊者。
“怎麼回事！”
“大人！出事了！！妖獸！好多妖獸從地下湧出，很多凝神期妖獸！小剛和林峰戰死。”
“……”
長白眉倒抽一口冷氣，凝聲道：
“坊市大陣沒有開啟？守護大陣和城門的人在干什麼！”
“都死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守衛突然被一些修士自己人攻擊，直接就失守，然後妖獸湧了進來。”
“該死！”
長白眉滿臉怒容：
“是那頭藏在妖獸迷霧裡的玄光期妖獸，只有玄光期妖獸才能將氣息收斂得滴水不漏。”
“立即聯系七大宗門，請他們立即出動鎮壓！我馬上就到！！”
一瞬間。
兩界山局勢急轉直下。
兩界山四座坊市，後援部分部的守備力量和人員達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地步。
妖獸選擇在這個時候突襲，等於精准地拿住了人族防線的致命要害。
前有猛虎！
後有惡狼！
“各位大人，兩界山防線絕不能在我等手中出事！”
“白眉，有什麼辦法你就說吧，就算豁出這條性命，老子也絕不含糊！”傳訊符中，另外三位巡查使的聲音響起，同樣緊張急促，語氣凝重且堅決。
“絕不能讓這些妖獸從後方偷襲上山，進入戰區。”
“好！我們四人，以血肉之軀，鎮守四方，護得戰區周全，支撐到七大宗門強援到來。”
“好！！”
“白眉先走一步。”
腳踩飛劍，白眉凜冽道。
下方就是坊市。
曾經輝煌壯觀屹立數百年的南城坊市，安全的大後方，此時已經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密密麻麻，無數妖獸叫囂著在城內肆意捕殺閉關修士；
超過一半建築被摧毀成瓦礫；
無數斷牆殘垣上掛滿人族修士的屍體，肢體不全，髒器暴露，保持著臨死前的不敢置信和不甘心，兩眼望天。
坊市的最中心，剩余的凝神尊者聚在一起，抵御妖獸潮水般的攻勢。
長白眉不及細想，落向地面。
沒有落向坊市的最中心，而是落到城外一個巨大的地洞窟窿附近，無數的妖獸正是從這個地洞湧出。
落地的一剎。
腳尖點地，長白眉順勢下蹲，雙掌虔誠地的輕拍地洞地表，白眉如劍倒豎而起：
震！
深長的洞穴瞬間崩塌，無數地底妖獸瞬間被巨力碾成肉沫。
地表上的妖獸也是紛紛一驚，然後悚然發現到洞口附近的人類，紛紛轉身。
白眉倏然暴漲！
劍氣凜然！
方圓五十米，所有妖獸齊齊被白眉攔腰掃斷。
白眉保持雙掌按壓的姿勢，再度傾吐真言：
“凝！”
臉色一白。
坊市外的地面猛然下沉半米……
威能浩蕩！
地沉如山！
哢嚓……
密集的骨骼粉碎聲，血肉絞碎聲從地下頻頻傳出。
無數生命力強大意圖轟開地表的妖獸血氣崩毀，肉泥化水，命隕地下。
不過這一招顯然也是消耗了白眉大量精力，起身的剎那，身體微微搖晃。
周圍。
無數妖獸靜立！張牙舞爪，卻又不敢輕易靠近。
它們也是有智慧的，它們能夠從長白眉的身上感受到，徹骨的寒意和不可抵擋的強大氣息。
妖獸群前面站著一名人族男子！
凝神初期修為，臉上掛著淡淡的嘲諷之色。
長白眉目光驟然緊縮，臉色變得極其凝重和危險。
從人族男子眸子深處，他分明看到了一頭妖獸靈魂，而且身上還夾雜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我們又見面了。”
人族修士開口。
長白眉眉頭又緊了一分：
“你從山巔上來？”
“八十年前，我兄弟降臨蠻荒大陸，折戟在你手裡，隨後，我持妖王令降臨蠻荒大陸，制定了今天的進攻計劃。”
“……”
長白眉眉心略緩：
“這麼說來，你是妖獸進攻計劃的首腦。”
“想擒賊先擒王？”
人族修士冷笑著問道。
“看來你學了不少人族的東西。”
長白眉臉上危險的神色越來越濃，一字一吐道：“那就更留不得你。”
人族修士置若罔聞，自顧自道：
“八十年時間，除了關注你們的一切，我日以繼夜修煉，用你們人族修士的血肉修煉，十年前成功突破到玄光期。”
“……難怪每次打掃戰場，兩界山上陣亡修士的屍體都會莫名地失蹤一部分，原來……”
長白眉目光一沉，卻並沒有因為對方自曝玄光期修為而感到震驚，反而是從儲物戒裡摸出一物，塞入口中。
“用你們人類的話說，你這行為叫……負隅頑抗？還是困獸猶鬥？”
人族修士一副大局在握成竹在胸的表情，饒有興致地望著長白眉道。
長白眉緩緩搖頭：
“不要以為占據人類的身體，學了點人類的皮毛就自以為超越人類，人族還有一計叫引蛇出洞。”
“哦。”
長白眉平靜道：
“既然你跟我說了這麼多，我就浪費點時間，讓你也知道你今日敗亡的原因好了。”
“……”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兄弟是一只凝神後期蛇妖。”
“不錯。”
“看來你不知道，八十年前，我就已經達到凝神巔峰，當年你的兄弟，在我面前……算不得什麼。”
人族修士臉上閃過一抹驚愕意外的表情。
下一刻，就被長白眉的一句話驚得眉毛直跳。
“八十年前，我才三十啊……你以為我這八十年，修為就沒有半點進境麼？”
“不可能！”
人族修士終於慌了，厲聲道：
“根據這具人族修士的記憶，八十年前你因傷修為退步，然後失去了晉升玄光的機會，一直保持凝神巔峰修為，坐鎮兩界山！想騙我？！給我受死！”
鬼魅般的黑影突然貼地鑽進長白眉的身體。
後者軀體一碰而散，如煙雲縹緲消失。
長白眉出現在左近十米之外，目光平靜，但是身上的氣息分明變得隱約不定，充滿了不可測度的神秘氣息。
“玄光？”
人族修士露出驚容，表情第一次變得凝重和忐忑不安。
長白眉用不舍的眼神看著眼前天地，和在他保護下過去八十年的廢墟的坊市，道：
“你們兄弟逃命的招式性格倒是很像，一遇到不對勁就蛻皮保命……晚了！”
“不！！”
從人族修士體內衝出一條黑蛇，三角臉，面容猙獰驚悚地嘶吼：“你在干什麼！這不是你可以擁有的力量！”後者周身竟然纏繞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輝，其中一縷若有若無地聯系著長白眉。
“歲月！”
長白眉一語出，面容即刻以驚人速度出現皺紋，頃刻間從中年白發的模樣變得鶴發褶皺，形同老者。
白色光輝的另外一端，蛇妖滿面驚駭：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擁有時光屬性的力量，這……不！不要！”一層層蛇皮仿佛泥漿一樣地後者身上褪下，然後迅速腐蝕成灰。
“聽聞玄光期妖獸歲月悠久，能活千歲，八十年前，吾參悟時光法典，自行封印玄光期修為八十年，以此為代價，施展出來的時光力量能十倍反饋到敵人身上！不知道你還剩多少歲月。”
蛇妖縱身躍向空中，慘嚎不斷：
“你瘋了！你也會死的！！！”
長白眉目光堅決，繼續燃燒生命，以靈魂催動歲月，周身光輝大作！
“不！不要！！”
時光流逝。
歲月如梭。
白眉身上皺紋漸漸增多。
蛇妖當空掉落，老化速度更快……
白眉還在繼續燃燒壽命，催動歲月輪轉蛇妖，體表肌膚緩緩出現像征垂死之像的老年斑。
蛇妖更慘！
短短數息，褪下十數張蛇皮。
最後一張蛇皮褪下後，蛇妖面若死灰，體態以驚人速度老化，身材變得臃腫，光滑的蛇皮上出現了層層疊疊的褶皺，竟是在光華最盛的時候直接進入到瀕死期。
“不！不！！我要殺了你！！！”
蛇妖頃刻間失去八百年歲月，時光不返，徹底絕望，歇斯底裡地嚎叫著，口吐蛇信，詭秘的黑影轟在長白眉體外張開的結界上。
結界紋絲不動。
長白眉身為兩界山巡查使，身上的防御靈器、法器自是不在少數，自然不是蛇妖短時間內能攻破得了的。
微微一笑，長白眉露出感慨追憶之色道：
“八十一年前，一頭凝神後期修為蛇妖指揮無數凝神妖獸闖入兩界山，兩界山陣亡修士數萬，第一、第二防線盡皆告破，我歲月宗弟子身死一千六百余人，幾乎覆滅。”
“八十年前，又一頭凝神後期修為蛇妖墜落兩界山，然後長年不出山巔，兩界山定其為最大隱患……那一日，我凝神巔峰有望突破玄光，但是為了對付你，甘願自封玄光修為，一封八十載！今天……我終於等到你了。”
蛇妖面若枯槁，眼中難掩駭容，艱難地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啞：
“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