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蘇寒未曾動身過一次,他心裡的那種不安感,越來越濃郁。
直至這一天,小青正坐在他的面前說著什麼,卻見天地驟然陰暗下來,地面也是猛的震動起來,一大片的裂縫開始出現,宛如地震,轟隆隆作響。
那驚人的參天巨木,在此刻被寸寸撕碎,那無盡的藤條,全部出現了斷裂,天空開始崩碎,大量的黑暗出現,晴朗無際的虛空,像是降臨了世界末日。
無數的野人開始尖叫起來,他們騰空而起,但還未等徹底站穩,其身體便是嘭的一聲,直接化作了血霧崩開。
一陣陣的凄厲慘叫和痛苦的嘶吼傳出,蘇寒視線所能看到的地方,一片慘然。
直至到了此刻,蘇寒心中的不安感,終於到了極點,開始爆發。
但他沒有太多的表情,而是閉上了眼眸,不想去看。
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就好像是處於遠古時期之時,親眼見到了後羿一弓九箭,將九輪太陽射下,天地崩滅,但他卻沒有死一樣。
然而,他不會死,小青他們會。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縱然跟他們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但蘇寒對他們也有了感情。
或許在這些野人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孩子。
從剛開始,自己出現之時,他們給自己果實,然後小青他們又帶著蘇寒去矮人一族,又見到了學者東皇,為蘇寒求來了葉子和烈酒。
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望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在崩滅之中化作血霧,慘叫不斷,蘇寒那塵封已久的心,再次動搖了起來。
他冷血不假,但那是在對待敵人的時候。
蘇寒不是沒有感情,甚至他經歷了太多太多,他的感情,比起別人要濃郁的多。
“要崩滅了……”
蘇寒喃喃自語:“可惜,我還沒有去精靈族,學習他們的魔法,可惜,我還沒有去暗夜族,學習他們的手段,可惜……”
說到這裡,蘇寒轉頭看向一旁坐立不安,臉色大變的小青,心中暗道:“可惜,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你們……”
這一瞬的蘇寒,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這笑,不是高興的笑,也不是興奮的笑,而是憤怒的笑!
在古籍上面記載,太古時期,是因萬族大戰爆發,導致生靈塗炭,震毀了這個世界,才會出現後來的荒古時代。
但此刻看來,古籍上面的記載顯然也不都是真實的。
天地崩滅,來的毫無預兆,這些野人還在做著各自的事情,臉上還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他們沒有煩惱,沒有羈絆,沒有心機……一切的負面情緒,他們都沒有。
可就是這樣一群慈祥可愛的人,卻要為天地的崩滅而陪葬!
憑什麼?
“憑什麼!!!”蘇寒心中嘶吼。
一旁的小青想要起身,蘇寒雙眸猛的睜開,一把將其抓住。
小青看來蘇寒一眼,嘴中嘰裡呱啦的說著什麼,但此刻的蘇寒再沒有了調侃他的想法,再沒有了不屑他不會說人話,他有的,只是一股疼痛,一股心的疼痛。
明知道這是一次歷練,明知道這一切,似乎都不是真實,可如果真的不是真實,那為何自己會這般的心疼!
大範圍的崩滅,在此刻徹底的開始了。
天地崩潰,一切化作虛無,就如同是一個恐怖的存在,滅殺了一群螻蟻,毫不在意。
直至,那崩毀的範圍來到了蘇寒這裡,降臨到了……小青的身上。
蘇寒看著小青尖叫,看著他那恐懼的神色,看著他扭曲的面龐,看著他無能為力的樣子。
就這麼看著,眼睜睜的看著……
存在於太古時期的一切開始在腦海當中浮現,小青的面龐,他的神色,他的不屑,他那可愛的傲然,都像是不可抑制的畫面,不斷升起。
“噗!”
蘇寒臉色一白,猛的噴出了大口鮮血。
“嘭!”
在其噴血的剎那,小青的身影,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給抓中,然後再狠狠的用力,直接化作了血霧。
“為什麼……為什麼!!!”
蘇寒眼眸血紅,嘶聲吼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若早知如此,我寧願不要來歷練,我寧願不要這些所謂的造化,我寧願一步一個腳印,滅殺敵人,踏屍而上!我寧願死……也不願見到這一幕!!!”
他的嘶吼,沒人能夠聽到。
如果真的有人聽到,那就是遠處站在樹洞之前,渾身都充斥著九彩之色的老者了。
這是東皇。
“該結束了……”
東皇呢喃,其身影逐漸消散,只能看到九道色彩衝天而起,消失不見。
其離開之後,天地徹底毀滅,蘇寒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在模糊的剎那,蘇寒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若能在小青死亡之前,自己就昏迷過去,那該多好……
……
後面的一切,蘇寒都沒有見到。
就好像是後羿射下太陽之時,天地毀滅,他都沒有看到一樣。
當他醒來的時候,天地間一片混沌,抬頭之時,能夠看到那巨大的虛空,不再是以往的晴朗,而是有一個巨大的圓洞存在。
這圓洞撕裂了天空,其內一片黑暗幽邃,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缺口。
“這裡,就是荒古麼?”蘇寒喃喃。
“不是。”
就在此刻,一道聲音驀然傳到了蘇寒耳中,蘇寒猛的轉身,只見老者東皇的身影,再次出現了。
“你沒死?!”蘇寒近乎是下意識的開口。
說完之後,他又覺得有些不妥,不過也來不及後悔了。
“快了。”
讓蘇寒震動的是,老者東皇並未憤怒,也並未生氣,僅僅是嘆息著吐出了兩個字。
“快了……”
蘇寒眉頭皺起,他剛要說話,只見上方的黑暗驀然變亮,一道絕世身影,緩緩的浮現了出來。
這身影體態不明,但那傾國傾城的身影,卻是根本就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蘇寒見過了無數的美女,可哪怕是在這些美女當中,最為頂尖的柳青瑤,在這女子面前,也不值一提。
“她叫女媧。”
東皇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