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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崩潰的查理,總統無助地和身旁的馬歇爾將軍對視。馬歇爾將軍面無表情,凝望查理,潔白兩撇八字胡說話時輕輕顫:“你已經盡力了。庫爾曼博士背叛了我們,我應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
將軍沉痛自語,少頃抬頭,一臉剛毅的冷漠,以不怒之威命令歪頭顫抖的查理:“但是你必須熬過去,以海豹突擊隊殘兵的名義!查理!海豹部隊還沒有覆滅,我將授予這支殘兵更大權力,給你們最精良的裝備,讓你們化作憤怒的幽靈,去審判藏在地球角落裡的敵人!查理,你必須熬過創傷,因為這場復仇裡必須有你。”
查理咬牙飲噎,淚流滿面不吱聲了。
馬歇爾將軍很清楚查理的處境。交戰二十分鐘後,墨西哥特警隊在警署門口發現查理時,這個男人已經失血三千毫升,進入失血性休克,合並微循環障礙,組織細胞中度缺氧,代謝廢物堆積嚴重。墨西哥中心醫院選擇老舊的搶救思路:建立兩條靜脈輸液通道,大量補液,同時輸入濃縮紅細胞,迅速恢復血容量。結果洶湧的新鮮血流衝開了查理體內的舊血栓,造成了二度內出血。墨西哥醫生束手無策之下,查理愣是憑借頑強意志衝破了死神的關卡,憑借人體自身修復機制,代償性補上了千瘡百孔的血管網,於三十二小時後蘇醒。
但是身體上的重創,查理已經習以為常;唯有精神上的衝擊讓蘇醒後的查理幾乎崩潰。心理醫生全程看護,試圖把查理從創傷後應激綜合征裡拯救出來,但是這個男人已經陷入深度抑郁,帶著重度偏執,總是拒絕心理醫生的問詢。
沒人知道查理在想什麼,他像一具流淚的屍體,沒有表情和內心。
但是馬歇爾將軍更加自責,因為內務出了問題,所以責任其實歸咎於高層。庫爾曼博士的叛逃,注定了查理的特種部隊開向了地獄深淵。
馬歇爾將軍掩蓋心情,依舊威嚴強勢,瞪著軟弱的查理,斬釘截鐵地命令:“上校,我命令你停止娘炮的哭哭啼啼,給我像個軍人一樣站起來!美利堅的利益已被蠶食殆盡,如今她的自由也面臨一場浩劫!你,作為殘兵的首領,作為歸來的英雄,必須站起來,去號召我們的人民重歸理智,去掀起一場更慘烈的戰鬥,來徹底割除美利堅身上的螞蟥!”
總統驚愕扭頭,注視馬歇爾將軍。
查理淚痕被寒風吹干,他低頭抿唇,抖抖索索地試圖站起來,嚇得兩邊的士兵連忙伸手,攙著他勉強在寒風裡弓腰駝背地顫巍站穩。查理這才艱難抬頭,雙唇起皺,茫然眯眼,牙齒咯咯戰:“真相,將軍。”
查理氣若游絲,卻一改之前的軟弱頹廢,變得渴求急切,仿佛一枚炮仗“咝咝”燃燒著導火索:“我聽到了陰謀,將軍。我需要真相,將軍,告訴我一切。”
將軍扭頭狠狠盯了風中凌亂的總統一眼,隱忍的狂怒激得他老臉通紅,藍眸如刀,八字胡下白唇顫抖,盯著總統,回答查理:“你將以戰鬥英雄的身份從政,查理。艾倫死掉了,他的事業必須你來繼承!你滿懷仇恨所以堅定不屈,你冷漠果斷所以鐵腕無情,那些拿著選票的綿羊就喜歡你這樣兒的!是時候讓一個特工來收拾這一切了,你是以暗殺為業,所以你不會像林肯一樣被刺殺,你不會像哈裡森一樣被毒死,你不會像泰勒一樣不治而亡,哦天哪,總統的陣亡率比他娘的巴格達還高!”
凜冽的寒風裡響徹了將軍暴怒的咆哮,老人忍無可忍地口出狂言,潔白的胡子抖擻亂顫。【ㄨ】他最後盯著咬牙切齒的查理,兩個熱血沸騰的男人火花四射地對視,聽著將軍不顧一切的喊道:“最重要的,查理,你不是一個娘炮,我知道你不是!”
克林頓夫人臉色煞白,在風裡搖晃一下,被參謀扶住。她低頭搓暖手,露出老婦人的軟弱躊躇,抬頭努力鎮定道:“你必須現在就做出這麼危險的決定嗎,馬歇爾?我們都知道,這是上帝之矛干的。”
“但是目的是什麼!”馬歇爾將軍喊道,五星上將的狂怒震聾了總統的耳朵:“毫無疑問就是戰爭!我都能看到那些銀行家拿著刀叉,像貪婪的鬣狗一樣坐在長桌周圍,伸長脖子流著口水,准備享受世界大戰這頓豐盛的美餐了!我們借著銀行的錢,發動戰爭保護他們的利益,然後繼續用稅收支付利息?除了債台高築我們得到了什麼!”
總統軟弱道:“你應該小聲點,將軍。”
查理睜大眼睛,橫眉怒目審視這一切,他隱約懂了點什麼,又不相信。
五星上將緩緩搖頭,面無表情,怒不可遏地冰冷道:“你不要忘了獨立宣言的鐵誓,你不要忘了憲法第一章第八節的吶喊,這是身為總統必須牢記的。你不要忘了!不要忘了多少軍人出身的鐵血總統為此灑血陣亡!他們從戰場中幸存,卻倒在刺客的毒藥中,為了什麼?他們就是為了阻止今天,他們就是不想看到,一天早晨孩子們醒來時,已經失去了家園和父輩開拓過的大陸!”
可憐的科林頓夫人如遭雷劈,垂手木然搖晃一下,突然兩行淚奪眶淌下,公然露出無力的軟弱,低頭抹淚,喃喃:“我,我沒有辦法……”
馬歇爾將軍露出鷹派的硬氣,強忍怒火,藍眸注視崩潰的科林頓夫人,搖頭懇切道:“你可以停下來!就算列車剎車出軌,我們也願意在殘骸上建立起新的美國,而不是轟鳴著跟隨你一頭撞進世界大戰的深淵!女士,為自由而生的子民不該為銀行家而戰!越南,科索沃!巴格達,利比亞!我們的戰爭把銀行喂得腦滿腸肥,但是崇尚貪婪的他們還想要更大的美餐,再這樣下去,他們會像吸食日不落帝國的血那樣蛀空聯邦,最後像背叛英格蘭一樣拋棄傷痕累累的美洲!我們為自由而生,卻從未自由過。但是我寧願像哈裡森那樣為獨立財政系統捐軀,也不想讓人民死在世界大戰的戰場上!”
寒冷的凜風吹得將軍胡須亂搖。科林頓夫人無助回望,卻對視到了三十位幕僚沉默凝望的目光,每一束堅定的視線都撥動了一下她心中的弦。掃視一圈,科林頓夫人已心神大亂,失聲問道:“你們是逼我在這裡做出決定嗎!”
馬歇爾將軍橫眉冷對,突然抬臂怒指機艙裡一望無際的棺材,怒吼道:“因為沒有比這一幕更現實的場合了!你看到了嗎?那是聯邦的自由戰士,他們為銀行家出生入死,卻被無情出賣,橫死在異鄉!那群貪婪的豺狗不屬於美利堅,不屬於英格蘭,甚至不屬於法蘭克福;他們漠視一切憲法,沒有任何道德,只會精確地謀劃、只會冷漠地攫取!科林頓夫人,多少位總統被卑劣地刺殺、被無恥地抹黑,卻依舊前赴後繼地試圖將聯邦從債務中拯救出來,就是因為他們堅信:銀行才是聯邦最大的威脅,就像林肯總統預言的那樣!”
馬歇爾將軍喉嚨嘶啞,竭力試圖說服面前的女人:“而現在,一場空前的危機已經露出了猙獰的雛形,我們的內務也已經千瘡百孔,而您必須采取措施!您必須改變您的觀點:倒在刺客的槍口下,是作為一名美國總統的無上光榮,因為那將證明,您在為美利堅的自由而戰,為父輩開拓的這片大陸而戰。”
在科林頓夫人掩面痛哭的時候,查理已經聽明白。他忍住全身創口迸裂的劇痛,緩緩抻直腰杆,然後閃電甩手加額,向將軍標准敬禮,啞然嚷道:“將軍,我加入!”
一位內閣幕僚盯著查理,警告道:“上校,您面對的不是字面上的敵人。這是一只存活千年的吸血鬼,是合眾國誕生以來一直在掙扎廝殺的可怕對手。”
查理目光不移,牢牢注視將軍,對視那燃燒的藍眸,沉默一秒,啟唇決然道:“我將化身幽靈,追獵它直到地球的每個角落。我必解放聯邦,將自由和平等歸還給所有人。”軍禮不收,他忍痛堅持。
將軍聽到這蕩氣回腸的效忠宣誓,心情壯闊得喘起粗氣來,示意查理禮畢,扭頭盯著科林頓夫人:“您決定了嗎?尊敬的女士!”
科林頓夫人軟弱道:“不……我做不到!只要他們停止貨幣供應,我們的經濟會垮的……我們將陷入前所未有的大蕭條!”
將軍堅定地鼓勵總統:“不,你能做到。林肯總統正是把銀行逼至絕境才遭暗殺;傑克遜總統甚至一度還清了債務。我們能做到,夫人,您的丈夫當年做到了,我相信您也可以。”
科林頓夫人垂頭喘息一會,默默拭干淨淚痕。長長吐了一口氣,她抬起頭來,一臉痛楚,勉強幽默:“哦,當然。我除了泡妞,別的都能甩他十條街。”
馬歇爾將軍微微低頭,眯眼盯著科林頓夫人:“您同意了。”
科林頓夫人既下定決心,便義無反顧,抬起下巴昂然說:“我想,不必等卸任了,我現在就可以對他們說出那句話。”
將軍怒意熄滅,昂頭會心一笑,花白的八字胡子一翹一跳,愜意問道:“fvckyou?”
科林頓夫人恢復從容瀟灑,傲然微笑,重復道:“fvckyou.”
查理咳嗽低吼:“fvckyou!”
科林頓夫人昂然轉身,領眾人走向豪車,淡淡道:“他們如飢似渴地尋求一場戰爭,我首先必不能如其所願。給我預約國務卿約翰。”
“事實上。”馬歇爾將軍肅然道,“我們已經宣戰了。經濟利益左右的政治分歧,必須以戰爭來解決。我們必須追討戰爭之矛,揪出背後的資助者,然後把手槍捅進銀行家的屁股,高頌憲法並且勾動扳機。”
查理在輪椅上垂下頭去,眉毛擰緊,重新陷入了無止境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