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龍徹底衝出監控視野之後,高文不死心地重新連上了衛星,並調整著衛星鏡頭又在那一帶搜索了十幾分鐘,最後才不得不無奈地放棄並接受了自己已經跟丟的事實。
隨後他又確認了一眼締約堡的情況,確定那地方沒炸之後才徹底退出連線狀態。
夜幕已深,塞西爾領的內城區籠罩在一片靜謐但並不黑暗的夜色之中,明亮的魔晶石路燈驅散了夜色的黑暗,遙遠的路燈光芒以及些微的星光透過書房寬闊的窗戶灑入室內,高文沒有開燈,而是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讓自己的意識清晰集中,並陷入思索的狀態。
巨龍終於再次出現了,就如高文之前所預料的那樣——龍族對這片大陸的關注並沒有結束。
雖然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種族是出於什麼目的在關注著這片大陸,但不管從歷史記載的角度還是高文親見的情況來看,他們顯然都關注著大陸上的局勢,這次這頭巨龍出現的位置恰好印證了這一點——在被高文看到的時候,那頭龍正從締約堡的上方飛過,高文認為這不可能是巧合。
而上一次巨龍出現,則是在畸變體闊別人類諸國七百年之後首次入侵人類世界的現場。
思索中,高文做了個假設——難道說只要人類國度,或者更廣義一點地講,只要凡人國度中發生了什麼“歷史性的特征點”,那些巨龍就會出現?但他們出現是干什麼呢?就只是旁觀而已麼……
如果不是自己剛才還在用衛星視角偷看締約堡,高文還真想吐槽一下巨龍的這種惡趣味——但現在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他也只能感嘆一下大家都很無聊了……
不過不管那頭巨龍的目的是什麼,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龍”這種生物無愧於傳說級的強大存在,他們竟然連來自同步軌道的衛星觀測都能憑直覺感應到,雖然看起來那頭龍對這種衛星觀測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到處躲來躲去,但這已經足夠讓高文感覺驚訝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高文和衛星之間的聯系無人知曉,即便是傳說中的巨龍,也不可能順著衛星信號飛過來找他追究偷窺的問題吧……大概……
而且話說回來,大家都是掛在天上看人開會的,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誰舉報誰嘛!
把這個問題想明白之後高文頓覺念頭通達,而且覺得下次也能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地繼續追蹤那頭巨龍了——假如對方正好又一頭撞進監控區的話。不過話說回來,那頭巨龍的警惕心和機動性是個很大的麻煩,到現在高文都想不明白那麼大的一個生物是怎麼在空中做出那麼誇張的螺旋俯衝動作的……快的他連焦距都調不過來。
一陣從窗口傳來的微微風聲打斷了高文的思考,他抬起頭,在傳奇騎士的感知中,他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的黑影正躡手躡腳地從窗台跳下來。
趁著這個黑影剛要站穩落地的一瞬間,高文立刻大聲問道:“大半夜跳窗戶來干啥呢?!”
然後果不其然他就聽到咕咚一聲,琥珀差不多是五體投地地從空氣中現出身形,半精靈小姐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第一時間就張牙舞爪地衝向高文:“你嚇死我了!!三更半夜不開燈你一個人偷摸坐在書房裡,這猛一開口是會嚇死人的你知道麼!”
高文輕輕松松地按住琥珀的腦袋,讓這個矮冬瓜在自己一米開外連蹦帶跳,後者的爪子揮舞到極限也夠不著他的肩膀:“你一個潛行者竟然還怕有人摸黑跟你說話?”
“我平常干活的時候都沒人在旁邊說話的好麼!”
emmmmm……高文總覺得琥珀這句話有很多層解釋啊……
“發生什麼事了?”心中腹誹一下之後,高文松開了手,並隨手點亮書房裡的魔晶石燈——他之前關燈是因為晚飯後就一直在聚精會神地監視締約堡的情況,也就沒顧上開燈,這時候自然也沒必要保持黑暗了,“你很少在這個時候跑來彙報情況。”
“索爾德林回來了,”琥珀一邊揉著自己被高文弄亂的頭發一邊說道,“而且帶回來個比較重大的情報——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盡快知道。”
“這麼快就回來了?!”高文愣了一下,“什麼情報?”
“他們在忤逆要塞的南部盡頭發現了一扇i類隔離門,門對面應該是一個還未發現的大型實驗場,根據遺跡裡的標識,那個實驗場的名字是‘暗影實驗場’,”琥珀說道,“索爾德林懷疑那是個類似忤逆堡壘的大型區域,因為准備還不充分,他已經帶隊返回,准備修整之後重新探索。”
“一個新的大型區域?”高文微微皺起眉,沒想到天氣轉暖之後的第一次遺跡探索就有了這麼大的發現,“現在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就給你報告了,”琥珀說道,“明天要通知一下卡邁爾麼?”
“……沒必要,他並不了解忤逆堡壘之外的情況,”高文搖搖頭,隨後看了琥珀一眼,“話說回來……暗影實驗場啊,你好像在暗影方面挺在行的?”
“哎?”
安蘇東境,締約堡,漫長的第一次正式談判終於結束了。
兩個國家的統治者以及他們的追隨者們在談判桌上絞盡腦汁唇槍舌劍,用數個小時的時間闡述了他們各自的要求和理念,並在這個過程中達成了初步的共識——或者說耗盡體力之後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而在這個過程中,塞拉斯?羅倫公爵感覺身心俱疲。
這種在談判桌上和人斡旋的感覺簡直比在戰場上與人拼殺還累。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並不是這片談判戰場上的主將——睿智的老國王弗朗西斯二世才是衝鋒陷陣的那個人,很難想像,那樣一個老邁的國王竟然可以在談判桌上表現的那麼強韌有力,不折不撓,以至於羅塞塔大帝和他帶來的整個顧問團都無法在言語的交鋒上占到安蘇的絲毫便宜。
談判之後是晚宴,一次艱難的談判應以一次盛大的宴會作為結束——而在宴會上的社交活動從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被視作是談判的延續。深知這一點的塞拉斯?羅倫端著一杯紅酒站在宴會廳內,與周圍的安蘇人隨意攀談著,視線卻一刻都沒有離開宴會廳的中心。
弗朗西斯二世就在那個位置,提豐的那位皇帝陛下也在那裡,除此之外,就只有少數隨行人員站在他們身旁,那些隨行人員毫無疑問都是護衛。
而除了正在交談的國王和皇帝之外,剩下的與會者可以說是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撥——安蘇人和提豐人各自占據著宴會廳的一邊,結成自己的團體進行著交談,同時對另一邊的人報以十足的警惕。
當初設計這個晚宴環節的禮儀官們不可能沒有預料到這一點,但這種尷尬的局面顯然是沒辦法避免的——雖然在塞拉斯?羅倫看來,干脆取消掉這個粉飾臉面的宴會才是最簡單的解決之道,可那些做什麼都必須遵循規矩禮儀的人恐怕不會這麼想。
思索間,一個年輕人朝著這位東境公爵走了過來。
“埃德蒙王子,”羅倫公爵向著這位金發的年輕人舉杯致意,“你在談判桌上的表現令人印像深刻。”
除了國王之外,這位年輕有為的王子可以說是今天談判現場最引人注目的存在,他那犀利的言辭和利劍一般的見地甚至得到了羅塞塔皇帝的稱贊。
“羅倫叔叔,我們在這裡還是不要太過拘禮了,”年輕的王子微笑起來,同樣對眼前的公爵舉起酒杯,“而且如果沒有羅倫家族守衛東境,今天的這場談判恐怕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我們應該共同慶祝今天的進展。”
塞拉斯?羅倫那張總是帶著威嚴氣質,令人感覺很難接近的面孔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是的,應當慶祝——為即將到來的和平。”
盡管談判還未結束,雙方還會在這個地方爭執一陣子,但今天的談判已經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每個人都能意識到,兩個國家的統治者正在極力促成和平,而這也正是所有人聚集在這裡的目的。
“和平……和平確實寶貴,”埃德蒙輕輕笑了一下,“可惜的是簡簡單單的和平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解決安蘇沉淪的現狀。”
“耐心,我的王子殿下,我們應該有耐心,”塞拉斯?羅倫用沉穩和緩的語氣說道,“只要解決了和提豐之間的和平問題,我們會有機會讓這個古老的王國煥發生機的。”
在提豐人所占據的“半個大廳”裡,年輕的狼將軍安德莎?溫德爾帶著復雜的表情看了站在大廳中央的安蘇國王一眼。
一個穿著淺色外套,氣質溫和,帶著法師氣息的中年人站在這位年輕的狼將軍身旁,這個中年人注意到了安德莎的視線,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安德莎,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是的,帕林叔叔……冬堡伯爵,”安德莎?溫德爾聽到這位從小便很照顧自己的長輩的話,只好深吸口氣,收斂起自己的眼神,“我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真的會來。”
“我們應該感到高興,”冬堡伯爵微笑著,視線卻落在提豐皇帝羅塞塔?奧古斯都身上,“我們的皇帝陛下終究選擇了和平的路。”
安德莎?溫德爾不禁低聲咕噥起來:“和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