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曾經獲得過游牧巨人神樹的饋贈,也知道了幽痕星存在的真正意義,可幽痕星一次又一次淪為那些後代子孫們的傀儡,它僅次於開天辟地的盤古,創造了人族的女媧,是最古老的神明,是世人所崇尚的龍靈中的一位,它在百萬年前必定是被原始弱小的人族供奉起來的地母……
現在它意識渾濁,靈慧消失,只剩下一具龐大的始祖軀殼和一種存在的本能,饒是如此還是沒有逃脫過被利用與奴役的命運!
祝明朗緊緊的握住了赤晷之劍,他明白自己為何那麼痛恨紀遠野,又是為何無法饒恕魂旗師!
若大地之母都可以踐踏與褻瀆,生靈與生靈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赤日劍,朱雀!
天地化作了浩瀚的熔爐,焰火焚天,劍刃之輝成為了這世間唯一的天芒!
在世人的眼中,白晝與黑夜迅速的交替著,倒不是天真的暗了,或者天忽然亮了起來,而是祝明朗的劍焰已經蓋過了天輝,原本的白晝,猶如暗淡的黑夜,而當祝明朗爆發出赤日之劍時,天光乍現!!
祝明朗穿入到了雲霄,化作了上古朱雀,一樣的赤紅,撞向了紅色幽痕星!
祝明朗並不想增加幽痕星的任何痛苦,他不會斬去幽痕星的滅世之爪,也不會斷去幽痕星的頭顱,他不想傷害到幽痕星分毫,他只想用這一劍,貫穿過幽痕星火紅的心髒!
幽痕星的心髒同樣滿目瘡痍,它早就疲倦不堪了,卻依舊為了古老的信念而保持著跳動著。
該歇息了。
祝明朗覺得幽痕星需要真正的長眠,並不是軀殼被瓦解後,魂魄還奴役著。
祝明朗最大的仁慈就是出劍時足夠的凶狠,讓幽痕星可以瞬間斃命!
幽痕星那雙眼睛注視著祝明朗,有那麼一剎那它似乎也感知到了祝明朗與它的羈絆,這種古神之間的交感讓祝明朗甚至捕捉到了一絲絲愧疚。
祝明朗感覺到了幽痕星的一絲愧疚,它那雙輪動蒼老的眼睛,好像在對祝明朗說抱歉,它不該將北鬥神州踐踏成那副樣子!
“抬起你的爪子!!!”
“抬起你的爪子!!!!”
紀遠野在瘋狂的咆哮著。
連燭九陰這樣的祖龍對紀遠野的命令都無法升起一絲絲的抗拒,但這位後土之龍,它仿佛在這樣的絕境中還保留了那麼一絲絲的秉性。
它沒有抬起爪子,它明明可以防御,至少用滅世之爪抵消掉祝明朗的貫心劍力,但幽痕星竟然沒有做出這個防御動作!
魂旗師不僅僅可以將龍靈制作為龍旗,活人一樣可以。
當有那麼一天,魂旗師操控著人的奴魂去殺死他們的至親時,無論是誰殺了誰,那份痛苦都是難以形容的,是扭曲一個人的基本信念的!
祝明朗此刻已經感受到了魂旗的可怕,他何嘗不希望開辟一塊干淨的星空,讓幽痕星可以不受任何侵蝕的在星空中遨游,靜靜的守護著棲息在它身上的各種生靈,歲月變遷,生靈延續……
事實上如今的浩瀚璀璨的九天之野,便是一個又一個這樣的後土之龍演化而來,離川、極庭、天樞、北鬥、角宿、鈞天、九野……
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混亂的、支離破碎的、毫無底線的!
諸神一直提到上蒼。
可事實上每一位神明都不希望有真正的上蒼。
所以他們在看到一個有望成為蒼神的人時,才會不顧一切的前來阻擾,化作了自己眼前這一座又一座天譴魂山!
一劍貫穿,正對著心髒!
這鮮紅的星體心髒在劍過的那瞬間停止了跳動,龐大無垠的魂軀也在瓦解,如同一座被狂風刮去了輪廓的沙丘,慢慢的,慢慢的消散!
祝明朗立在高處,看著這些紅色的塵埃,朦朦朧朧的天地間仍舊還屹立著數之不盡的阻擾者,祝明朗的腦海之中不知為何忽然浮現出了一個身影,同時也回蕩著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在那桂神樹下,時而聖潔高貴,時而怨毒如妖。
祝明朗晃了晃腦袋,將她的身影從腦海裡消去,可她尖銳的笑聲與話語卻怎麼也揮不去。
“你終究與我們一樣。”
“你以為我不曾傾盡一切去感化世間嗎,對他們仁慈只會讓自己毫無底線,對他們寬懷只會被嘲笑利用,你是巡天蒼神又如何,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惡神,你殺不盡,殺不絕,唯有重塑,唯有重塑,重塑之前,就必須泯滅一切!!”
祝明朗知道這是玄戈神的聲音,她死了,何嘗沒有在自己內心種下一個心魔!
沒有人會真正的死去,只要存在這個世界上,就會留下什麼,哪怕只是令人做出的一個很小很小的改變。
幽痕星的出現,讓祝明朗回想起了北鬥神州的艱辛,努力去進行的神明變革與鬥爭,但這似乎並沒有讓北鬥神州變得更好。
難怪玄戈神會在桂神樹下陰魂不散,並肆意的嘲笑百年後的自己。
祝明朗深呼吸一口氣,他的眼睛逐漸變紅,在這一座一座鬼魔魂山中,祝明朗甚至有些失去了耐心,他的心魂逐漸與龍門中那個自己重疊,為了攀爬到第九重天,無休止的殺戮,阻礙自己的皆是敵人!
熟悉的力量,熟悉的殺伐感在這萬千化身的雷劫中重現,祝明朗緩緩的抬起了手中染滿了幽痕星鮮血的赤晷之劍,靈域開啟,眾龍降世,無需吐出半個字,與祝明朗出生入死的這些龍衝向了魂山,淹沒在了雷淵神劫裡!!
這雷淵,不就是龍門九重天的一個縮影!
百年輪回,經歷得豈止是百年,每一個輪回都不亞於一世,每一世都從最底層開始,然後向第九重天攀爬,這其中經歷的艱辛遠超過自己在龍門中經歷的一切。
可為何自己唯獨記住了龍門外的世界??
祝明朗明白,哪些是真實美好的,哪些是虛幻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