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楚雲升做了一個極其果斷的決定。
他毫不遲疑地將這絲要麼涉及到破鎮、要麼涉及到誕靈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牢牢記入正在重建的意識中,而在另外一端,同時將他此時此刻短暫的自我意識在這裡留下一道印記。
他很清楚自己干什麼!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不可能靠現在的自我意識,憑借這點誕靈或破鎮的啟發,馬上誕靈或破鎮。
但如果放棄,讓這絲真正的啟發隨著他此時的自我意識消散,那麼將來他幾乎不可能再有這種奇妙條件下才能產生的一抹機會,他重建的意識也就不會再回到這裡,觸摸到這裡,找回他自己,不到誕靈或破鎮的一天,將永遠地失去自己。
因此他將觸摸到的這絲東西,留給了重建的意識,讓“他”毫不知情地情況下,拼命地靠著這絲東西,或誕靈,或破鎮!
然後在那一刻,觸摸到他現在留下的印記,殺死“自己”……
是的,他在自己算計自己,自己給自己下套!
如果他95827的身份是真的,那麼他現在做的事情,和他以97827身份曾做的事情,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自己騙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心寒最狠毒的“陰謀”。
短短的瞬間,楚雲升便做好了這兩件事,然後放棄抵抗,仍由那股將他拉回去的力量來走。失去此刻的自我,正在重建的意識……
楚雲升漸漸地陷入了黑暗,他從不善於深沉的謀算。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功,但不管怎樣,他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
……
暗域中,烏怒人的艦隊裡。
靜靜的棺槨內,一片的安靜,不是不打了,而是都筋疲力盡了。
“怎麼樣了?”威嚴的聲音首先打破安靜。
“應該活過來了吧?”稚嫩的聲音有些不太確定地回答道:“但它就是活了也回不來啊。除非這東西打開,真是煩神,討厭。”
它指的是棺槨。這裡每個“人”都知道。
威壓的聲音道:“他要是還活著,就必定歸位,我只要他歸位了就好。”
這時候,那麼笨莫名其妙地插嘴道:“這裡好悶。真是煩蟲!”
它最近話很多。這裡每一個生命的語速都能跟上它,它覺得很了不起了。
威壓的聲音卻忍不住道:“你又不是蟲子,煩什麼?”
那麼笨立即很不高興地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蟲子?”
威嚴的聲音終於說道:“本來就不是!你是我在……”
它剛說到一半,就被滿心期待成為蟲子的那麼笨十分生氣的打斷道:“對不起,我不想和你這種人說話!”
威壓的聲音似乎被噎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過了好大一會。才暗自驚訝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明明形態還沒有變化,就是變化了。也不會這樣,怎麼回事……”
幼稚的聲音似乎在養神,完全沒聽到它們的對話一樣,但它也安寧不了片刻,就郁悶道:“小石頭,你動來動去的到底想干嘛?不要以為是你出自傳奇之艦,我就不敢打你!你再動我一下試試?哎呀,你真動啊,真是個大蠢石頭,你家新主子都死過一回了,你還抱著它那個幼稚命令找我干嘛啊?哎呀,不要亂鑽啊……”
它的話音未落,就又聽到那麼笨吃驚地道:“你這個壞蛋,打我干嘛?”
棺槨中升起一雙終於衝出被壓制的冰冷眼睛,道:“原來你以為你是蟲子,它還真是可笑,你不是我的對手,讓開,它必須死!”
但它剛剛發動,還未碰到那麼笨,便立即遭到威嚴的聲音同時出手的打擊:“它是我養的生命體!”
棺槨中經過短短的平靜後,再一次大亂地大戰起來。
而此時,烏奴艦隊中的人對此一無所知
即便是烏怒人,也不知道裡面的情況。
電從融入數據流中分離出來,倦聲道:“它們退走了。”
第三個烏怒人也隨之分離了出來,極為虛弱:“理論中的虛位技術,一旦實現,的確很厲害,不過我們除了以虛位避開攻擊,始終沒有能反擊損失它們,它們退走,可能另外有原因。”
電的思維以極快的速度閃爍了幾下,驚聲道:“難道,它,它已經,已經被,被殺了?”
第三個烏怒人沒有說話,似乎有些可惜。
電明白它可惜的是什麼,就是它,有時候也仍不住想要將楚雲升的零維拿來研究一下,當然,它都是做夢般地想想研究時的激動,也沒有真的想怎樣。
兩人正在最為虛弱的時候,便聽到一聲它們設置下的特殊警報,本就蒼白的臉色,頓時更加地難看起來,沒有了一絲血色!
電的聲音中竟透出一絲的緊張:“2號,2號出來了!”
第三個烏怒人倒是有些平靜,鎮定道:“2號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吧……”
……
小蟲子掃清了戰場的火蟲,將所有戰死的屍體都收集起來,它向來是不放過一個哪怕一個粒子的,總覺得典主會用到的。
經過這一戰,雖然它元氣再度大傷,但它卻很高興,它終於幫上典主的忙了,不是那麼沒用了,典主想來也一定會高心吧?
可惜那麼笨現在不在這裡,要不然。典主一高興,說不定就原諒它了。
它陸續收到兩道信號,一道來自戥。一道來自和戥一起撤離的線體樞機,都是在它們一邊撤退一邊發出的“路標”,它收到的都是過去的,後面還有更新的信號。
在兩道信號核對無誤後,小蟲子“高高興興”地出發了,除了一邊注意搜刮著周圍星空的物質,希望還能撿到一兩個樞機源門什麼的。便是在想著等見到典主了,自己一定要再好好表現。
它最後看了那些即將熔鑄入它的星空之墳的火蟲屍骸,同情又驕傲地嘆息道:這些沒有典主的蟲子。果然都是可憐的蟲子啊,唉……
相比起小蟲子,戥的這一邊,幾乎是慘淡一片。
每一個種族。每一個生命的神情。都顯得極為的沉重壓抑。
傷亡沒有去統計,那實在太多了,沒有了意義,只統計了存活著的數量,以及剩下的那點可用資源。
全族都陣亡的比比皆是,如果不是楚雲升當初集中了大家的種子庫,現在恐怕要絕種許多種族了。
但現在還沒有絕種,只停留在理論上。如果資源一旦耗盡,那些種子庫也會被放棄。
而資源。早就沒有了,有的只是一艘艘准備拆分的飛船。
“大俊!”阿裡帶著傷,走入暗艦的指揮艙,急道:“他們去把那個地球人艦隊圍住了!”
戥不知道在干些什麼,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我知道,是我們艦隊中的老地球人帶得先,本來猶豫的其他種族,也就跟著去了。”
“那你怎麼不阻止啊,我執行任務的時候掠過那個艦隊一次,那艦隊太邪門了,怎麼打都打不爛。”阿裡著急道:“我們現在都成這樣了,就是空架子,要戰艦沒戰艦,要樞機沒一個站得起來的樞機,要源門都躺在地上了,那個艦隊卻好好的,一旦它暴起反擊,我們,我們……”
戥分開一道心神,安慰他道:“你好好養傷,放心,那個船長膽子很小,只要前儲的消息——”
說到這裡,它突然打住了,道:“消息走漏了?”
阿裡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從地球人那裡聽到另外一個消息,是我們這邊的地球人在那邊的內應傳遞出來的,那只艦隊的船長其實做不了主,和外面想的完全不同,還有一個女人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戥急忙道:“是誰在那邊留的內應?”
阿裡想了想道:“好像是叫一個叫路燈者名號的人,名字我記不起來了。”
戥的記憶很好,馬上道:“是克裡斯的人!我馬上聯系他們。”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這個錯誤是在楚雲升出現異常的時候,他沒有來得及處理無數情報而造成的。
克裡斯的內應很快便打探到了新的消息:那邊已經知道楚先生出事了!
而這時候,已經遲了,一道青色的影子從紀子艦隊中升起,手持青芒之劍,冰冷的眼睛從鎧甲中射出冷峻的光芒,冰冷地望著圍著紀子艦隊的生命和飛船。
戥此時感到了危險,無奈之下,他只好用出自己最後的殺手锏,給艦隊中一角發出信號,隨後,便見到網格一般的源門出現在虛空之中。
但它一出現,它一直潛伏著的任務對像,也隨之而出現,又是一道青色朦朧影子,以源門的力量漂浮在殘破的艦隊上空。
無關的艦隊,沒有參與圍困地球人艦隊的種族,都紛紛退走,就連卓爾星人似乎也不想趟這個渾水,一個個小立方體紛紛合並,緩緩地離開即將成為戰場的區域。
不到一會,便只剩下左旋原艦隊的孤零零的戰艦。
而它們一頭一尾,全被堵住。
後出現的那道青蒙源門,沒有去看前面的艾希爾,只想著戥所在的暗艦道:“楚雖然已死,但我也不想與你們為敵,我欠他的也兩清了,現在我只要自然源體,我就可以幫助你們。”
金甲源門撐著重傷之體冷聲道:“不要臉的東西,大家拼死的時候,你在哪裡?”
青蒙源門淡淡道:“源門有好東西嗎?活著就是道理,你們不也一樣留著人?你們的自然源體不也是從其他人那裡搶掠來的?”
另外一邊的艾希爾,冷冷道:“我只要楚的屍體,他的火蟲馬上就會帶過來吧?”
戥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此刻多半是在劫難逃了,如果不是因為艦隊中的老地球人前去“逼物資”,讓事情提前爆發,等小蟲子趕回來的時候,被伏擊的後果不堪設想。
他快速地通過各個系統,看了看自己艦隊中殘兵傷員,嘆息一聲,然後毅然地向星空,向小蟲子發射一道“快走!不要過來”的警報。
青蒙源門立即上前一步,道:“何必要這樣?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把自然源體給我,我替你們解決對面的那個女人,這還是一個交易,而且我也是人類。”
艾希爾穿著青色的重甲,飛向左旋艦隊:“我相信它會來救你們的。”
……
正在遠離的卓爾星人艦隊,這時候,突然又飛回來了,而且氣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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