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等待鬼蜮挪移,或者有刀道強者到來,撕裂鬼蜮,暫時限制住鬼的行動。
元浩尋感到無比焦躁,詭異事件爆發時間太短了,才一個多月,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些鬼東西到底是如何誕生的,又有什麼可以形成有效的克制,且地府組織剛成立,人手本就嚴重不足,還是最為可怖的鬼蜮,他頓時生出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懊悔。
為什麼要這個時候過來攔路?好吧,他承認,是源自內心的驕傲和出身的優越感,可這也……太特麼冤了!
“我們要齊心協力,才能有一線生機!”
元浩尋猛地吸一口氣,掃過齊芸菲,看向蘇乞年,道:“這是鬼蜮,一種可怕的詭異,有厲鬼潛藏,其他人都被隔開了,我們三個聚在一起,就要同心協力,不然被厲鬼殺死,死後都不得安生。”
“鬼?那是傳說中的東西,怎麼可能存在?”
齊芸菲搖頭,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尤其是刀道修行,要斬妄念、恐懼、怠惰,否則連走夜路都不敢,也談什麼無堅不摧,刀道意志。
“未知才令人恐懼,你不明白嗎?這是剛剛興起的詭異事件,被龍城中樞封鎖了消息,防止產生大的動亂,影響民生安定。”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元浩尋也顧不得什麼消息泄露,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以後,眼前兩個人都不弱,鬼蜮隔絕了其他人,他只有與齊芸菲二人聯手,才可能活著撐到有強者來解救。
至於有幾分把握,元浩尋腦海中一片迷茫,他一點底都沒有。
齊芸菲冷眼看他,這年頭,一些燈光效果,完全可以達到眼前的畫面,再加上這份演技……
“有鬼。”
兩個字在耳邊響起,平靜且篤定,齊芸菲的念頭戛然而止,她有些錯愕,也有些難以置信,轉頭看向蘇乞年:“蘇老師,真的有鬼?”
這實在衝擊了她的世界觀,若非開口的是蘇乞年,她怎麼也不會相信。
“鬼族,行鬼道,涉及死亡與靈魂,對於普通生靈,擁有天生的克制。”
蘇乞年語氣平淡,像是在闡述一些基本的常識,聽得元浩尋目瞪口呆,有些吃驚道:“你是哪家世家門閥子弟?”
這些東西,他都不知道,對方一定來自一方強大的世家門閥,若是地府組織中沒有一定的人脈及話語權,根本不可能知道如此詳盡的信息。
“走吧。”
蘇乞年沒有理他,只是徑直邁步,走上了空蕩蕩的馬路。
“喂!你不知道不能亂走嗎,會引起厲鬼的注意,被纏上就只有死路一條!”
元浩尋有些急了,怎麼沒聽說過有蘇姓的大家族,此人既然知道鬼的存在,怎麼會不知道鬼的可怕,還這麼冒失,這一個多月來,多得是世家門閥的高手不信邪,在鬼蜮中肆意行走,妄圖殺鬼,最後死於非命,甚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有小道消息,其中還有刀主級的強者。
齊芸菲瞥他一眼,輕哼一聲,就跟了上去。
“等等我!”
元浩尋不敢遲疑,三個人總好過一個人,這時候可不是計較什麼身份和風度的時候。
灰蒙蒙的天空,灰黑色的街道,連風的聲音都沒有,但溫度卻在直線下降,這種寒意不同於季節變幻,元浩尋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骨頭都有些顫栗起來,這陰冷的氣息仿佛無孔不入。
鐺!鐺!
“你干什麼!”
齊芸菲收回敲擊消防栓的手指,也有些不安起來,是真的,再看馬路兩邊的店鋪,賣牛軋糖的,手機的,珠寶的,流行女裝,奶茶店等等,全都空無一人,一眼望不到頭的灰暗,這絕不是當下的燈光技術能達到的,立體投影也做不到。
倏爾,她目光瞥過一間品牌店的櫥窗,在那灰色毛衣的罅隙裡,像是有一雙灰白色,布滿了血絲的眸子在盯著她。
“啊!”
她驚呼一聲,元浩尋渾身寒毛都炸起了,腰背弓起,像極了一只受到驚嚇的貓,死死地盯住她,道:“怎麼了!”
“有人在櫥窗裡盯著我!”齊芸菲語氣微顫,伸出手指,給他指引。
“在哪裡?我沒看到。”
元浩尋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櫥窗裡除了幾件當季潮流的灰色毛衣,什麼也沒有看到,這很可能就是鬼蜮中常見的幻覺,你以為有人窺視,一轉眼卻什麼也沒有了,這是鬼蜮扭曲了你的視線,同樣也說明一點……
你被鬼盯上了。
事實上恐怖比想像中來得更快,他再次轉過頭,眼前哪裡還有齊芸菲二人的身影,空蕩蕩的馬路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一團灰黑色的霧靄從馬路的盡頭蔓延而來,有腳步聲響起,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披著白色壽衣的老人。
太安靜了!安靜得只剩下老人的腳步聲,灰黑色的肌體干裂,裸露出暗紅色的血肉,卻不見半點鮮血,沒有表情的臉上,一雙蒼白的眼眶空洞,空洞得仿佛要吞噬人的靈魂。
“該死!”
元浩尋低喝一聲,那陰冷的氣息隨著壽衣老人的臨近愈來愈重了,哪怕他是初入職業高階的刀客,血氣雄渾,也感到了肌肉的僵硬,再這樣下去,不等這厲鬼出手,他都要被凍僵了,成為任人宰割的人偶。
“殺!”
他暴喝一聲,渾身氣血勃發,大量的白霧從身上騰起,竟短暫驅散了幾分陰冷,鏘的一聲,他拔刀出鞘,雪亮的刀身映照,卻不見壽衣老人的身影。
嗤!
他幾步連踏,就跨越了二十多米,刀身湛亮,吞吐出長達尺許的赤色刀氣,有氣浪被切開,卻無聲無息,斬向壽衣老人的脖頸。
音速刀!
屬於職業高階刀客的領域,超越音障,刀光先至。
噗的一聲輕響,沒有半點阻礙,花白頭發的腦袋飛起,無頭的干瘦屍體朝前倒下。
“怎麼會……”
元浩尋有些愣神,鬼這麼弱嗎?一刀就被梟首,他看不遠處,那老人的頭顱落在地上,斷口處光滑,卻不見鮮血,空蕩蕩的,仿佛被掏空了身體。
那人臉朝著他,蒼老的臉上,暗紫色的唇角咧開,仿佛在微笑。
看那空洞的眼眶,元浩尋整個人瞬間繃緊了:“不好!”
他渾身一僵,就看到一雙干枯如雞爪的手掌抓住了他的雙腳,陰冷的氣息瞬間侵入四肢百骸,手中的刀再也抓不住,哐當一聲落地。
動彈不得!
元浩尋目眥欲裂,從來沒有哪一刻感到如此絕望,那干瘦如柴的手,像是蘊藏了千鈞力,扭動他的腳掌,朝著反方向轉動,先是成為一條直線,再朝後並攏。
吱……
劇痛襲來,可以聽到腿骨扭動到極致的哀鳴,淚腺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的液體,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黯淡,唯余一點白亮,仿佛晨曦時分,初升的朝陽。
等等,那是……
不等元浩尋念頭轉動,那朦朧視線裡的一點白亮,剎那間綻放出萬丈光輝,仿佛皓日當空,一下墜落下來,擠滿了整個天地。
熱!
仿佛一下浸入了熱泉中,陰冷之氣一掃而空,淚珠蒸發,入眼的,是一道一閃而逝的熾白火光,哪裡還有什麼壽衣老人,只余一縷青煙從腳下升起,很快消散成虛無。(無上之路不太好寫,不敢大意,謝謝大家的一路支持,也希望身在湖北的書友們能夠平安渡過這場災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