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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光如湖,在漫天光芒中擠開了一片淨土。
這是一名看上去有些干瘦,乃至佝僂的老人,一身灰色獸袍坎肩,裸露的手臂骨瘦如柴,唯有一雙凹陷的眸子,比碧玉還要純淨,一眼望去,若碧波萬頃,水光瀲灩,接天連地。
高手!
蘇乞年卻沒有露出絲毫驚詫之色,早在出雲劍生到來的那一刻,他就感應到了這位潛藏在暗中的高手,眼下看來,這一位,多半是其修行路上的護道人。
辟地境第五步!
再看那出雲劍生,此時卻是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對方居然是一名辟地境第五步的存在,這種位於辟地境巔峰的高手,都是有望登臨地榜的存在,難道其真實年齡,並不是眼下看上去如此年輕?
悉心感應,出雲劍生就目光一震,果然,對方身上透出的生命氣機,遠不如尋常辟地境尊者濃烈,而辟地境尊者,至少可以活過千載歲月,也就是說,眼前是一位駐顏有術的老輩辟地境尊者!
蘇乞年並不知曉此刻這位出雲將部族子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念頭,但他尚在煉血境大圓滿,而此前打散一身真氣修為,雖然壽元生機有損,也足夠他活過兩百載,但與這浩瀚星空修行第四境的人族辟地境尊者相比,在生命進化之路上,就有不小的差距,也難怪無論是那出雲劍生,還是那護道的老人,都將他看做是一名駐顏有術的老輩高手。
蘇乞年並未止步,依然邁步向前。
“閣下何必咄咄逼人。”
出雲劍生身前,背影佝僂的老人蹙眉,看向蘇乞年,道:“族子此前並不知閣下身份,有所冒犯,閣下既然身在我出雲星系,若有所需,可前往我出雲將部,自當以大禮相迎。”
蘇乞年只輕輕搖頭,道:“接我一拳。”
轟隆隆!
一股滂沱而灼熱的戰血迸發,蘇乞年催動一身煉血大圓滿的磅礡戰血,乃至蟄伏在體內的巍峨氣血齊齊迸發,他通體發光,如一口神爐在搖動,令得方圓十數裡的大地都猛烈搖晃起來,似生出了一場大地震,一條條猙獰的地裂衍生,四方飛石走沙,古木被連根拔起,草葉飛舞,隨著蘇乞年的拳頭而動。
老人一驚,但隨即又有些錯愕,因為從蘇乞年體內迸發的戰血,不過勉強堪比辟地生境的尊者,而緊接著,一股若白金琉璃般的拳光浮現,如一輪神日炸開,剎那間擠滿了他眼前的整個世界。
真空粉碎。
這是一股難以想像的可怕拳意,拳光碾碎真空,老人頓時感到,四方諸天,屬於他領悟的水之道,竟然受到了莫大的壓制,同為辟地境第五步的尊者,這簡直難以想像。
嗡!
不敢怠慢,他長吸一口氣,一座流溢玄黃氣流的小世界雛形在背後浮現,有混沌氣流溢,那是一顆如雞子一般大小的世界原晶,在大地母氣中沉浮,吞吐混沌之氣。
然而,即便召喚出小世界雛形降臨,勾動世界原晶,那種壓制依然存在,並沒有好轉多少,這就不得不令老人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雙手一合,再緩緩拉開,一口能有丈長的幽藍戰矛浮現。
吼!
老人驀地大吼一聲,干枯佝僂的身形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血肉飽滿,可見筋肉虯曲,寶光四溢,一股滄桑的氣息縈繞周身,瞬息之間,其就化成了一尊四十五丈高的巨人。
人族戰體!
這一刻,老人如恢復了往昔巔峰歲月,他成為了一名黑發如墨的中年人,幽藍戰矛亦暴漲,如一根天柱被其握在手中,嗚的一聲,就洞穿真空,藍灰色戰氣在矛身之上浮盈而起,有一種混沌氣韻,擦過銀白色的空間壁壘,竟濺起了一連串碩大的火星,如一輪輪小太陽,矛意幽邃,似一條古老的長江,橫亙在天地兩極。
嘩啦啦!
也就在這一刻,自蘇乞年的拳光中,隱現一道朦朧的光影,似乎是一條若白金澆鑄而成的神鏈,晶瑩無瑕,流溢古樸的道光,雖然看上去並不真實,但那種輪廓,卻清晰可見。
不好!
也就在這一刻,老人目光驟變,即便他動用了極盡巔峰之力,卻沒能再輕松半分,甚至此刻遭受到了更大的壓制。
鐺!
拳光中虛幻神鏈向前洞穿,與幽藍戰矛硬撼,仿佛萬千神雷炸響,兩者之間迸發出可怕的光束,一條條真空撕裂的大裂縫蔓延數十裡,天地間盡是一條條銀白色的斑紋,瑰麗中孕育無窮殺機。
哢嚓!
僅在瞬息之後,一道清晰的龜裂音響起,與幽藍戰矛相比,蘇乞年的拳頭太過微小秀麗,但就是這樣一只拳頭面前,那泛著冰冷金屬光的矛身,生出了一條清晰的裂紋。
噗!
一口逆血止不住噴吐而出,那能有四十五丈高的龐大戰體,便如流星一般橫飛出去,貫穿數裡真空,轟的一聲撞碎了一座近千丈高的古山,砸落在大地之上,留下了一方能有裡許方圓,數十丈深的巨大天坑。
什麼!
出雲劍生心神劇震,雲老是他的護道人,從他記事開始,就知曉其已經屹立在了辟地境第五步,巔峰圓滿之境,只差渡過六道輪回,就能打開通往開天境的大門,而今他晉升成為辟地境尊者,與其同處於一個大境界內,更是可以清楚地知曉,其一身戰力到底何等驚人,恐怕已經有了窺視地榜之力,雖然不見得一定能夠登臨榜上,但也絕對不會相差太遠,即便如此,卻連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神秘人物一拳都未能接下,這令得出雲劍生很難接受。
而出了一拳之後,蘇乞年也收拳而立,沒有再出手,只是淡淡道:“既然接下了一拳,你們走吧。”
咳!咳!
但見數裡之外的天坑中,戰體赫然已經被打回原形,背影佝僂的護道老人踉蹌起身,他面色蒼白,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瞳孔深處隱隱透出幾分驚懼之色,沙啞著聲音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
說完,老人強提一口戰氣,一步邁出,抓住出雲劍生,身形一閃,就去到了百裡開外,再幾個閃身,就徹底消失不見。
看兩人離去的背影,數息後,蘇乞年輕輕吐出一口氣,身形微晃,但很快恢復平靜,這一下還是有些勉強,他勾動一縷小世界之力,但精神意志缺少戰魂統御,對於小世界之力差點就難以掌控。
“看來要盡快突破晉升,只有邁入第三境融魂,成就戰魂,才能夠將玄黃大地種種修持,盡皆接納。”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感應神庭中那一道朦朧的辟世之光,其蛻變,似乎也已經到了最後一刻。
……
半炷香後,萬裡之外。
一座能有數千丈高的古岳之巔,兩道身影浮現,不等出雲劍生回過神來,就看到老人嘴角再次溢血,面色更蒼白幾分。
“雲老,你的傷……”出雲劍生遲疑道。
苦笑一聲,老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道:“沒想到在我出雲將部境內,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游歷至此,此人似乎有恙,氣血未復,但一身意志修為,不比老朽弱上分毫,甚至還要更加精純,但最讓老朽看不透的,是其一身道法修為,那似乎是光明道,肯定在大圓滿之上,不過……”
說到這裡,老人又搖搖頭,此前驚鴻一瞥,他實在不敢深思下去,若猜測為真,那恐怕就不是一般的人物,而是一位真正可在辟地境縱橫睥睨的強者,放眼整個人界星空,人口兆億計,甚至每一天誕生的新血,都以億計,也不過堪堪三千之數。
地榜高手!
這四個字,如天音一般在老人心靈深處回蕩。
而所謂地榜,是浩瀚星空之前的百界歲月,那段漫長的一百零八紀元之前,人皇燧人氏所立,同時所立的還有天榜,輪回榜,王榜,帝榜,其中,地榜對應的就是辟地境鎮兵尊者,唯有戰力入了辟地境,才擁有資格上榜,收錄的是人族最強的三千位辟地境尊者。
除此之外,地榜更是一口半皇兵,同時契合人族戰皇殿,能夠登臨地榜的,都將得到戰皇殿的關注,降下種種機緣造化,那是尋常人族一生也難以企及的境地。
老人欲言又止,但出雲劍生卻能夠聽出來老人的意思,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但又露出不甘之色,道:“雲老,那雷劫神木幼株……”
“莫要輕易招惹。”老人嘆息一聲,道,“那種凶木,多伴有不祥,當年那位人族大帝傳聞歸去之後不久,就坐化道消,與世長辭,而其時,其壽元距離真正壽終正寢,尚有三萬余年,正處於鼎盛歲月,未嘗沒有可能,一證那人皇之位,威震諸天一紀元。”(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