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命刀很特別。
一直以來,蘇乞年都很清楚,但也沒想到,會一直伴隨他征戰至今。
這口刀,存在著太多的未知與神秘,就像此刻那刀鐔上盤踞的墨玉天龍,原本在蘇乞年感來,與休命刀合一,他所能夠撬動的偉力,至多能夠勉強抵住那黑金大鼎,甚至還有所不如,但隨著那九頭金烏被驟然復蘇的墨玉天龍吞入腹中,那口黑金大鼎的至高氣機,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落下去。
什麼!
純元神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悚,他最大的倚仗,他這一脈傳下來的護道兵器,在天界至高兵器中,都足以排入百名之內的元陽神烏鼎,竟然被那口刀吞噬了兵魂,那可是神烏遺種的神魂,當年只差一步就能夠逆返神境的至高異獸。
逃!
失去了兵魂的元陽神烏鼎,也就是一口普通的至高兵器,甚至因為失去了兵魂主宰,比之尋常至高兵器還要有所不如,純元神主不敢再逗留,他怕這年輕的誅神者什麼都能夠做得出來。
但很可惜,即便他傳承諸神權柄,也抵不過蘇乞年以肉身諸天澆灌時光與虛空道果,哪怕借用時空之力,蘇乞年也如影隨形,原始拳印蓋落,將他再次打得橫飛出去,撞碎了清濛濛的時空浪花,而元陽神烏鼎,也鐺的一聲,被休命刀劈得火花四濺,墜落進時空亂流中。
純陽神主心神劇震,這失神的當口,一只大手如同天鉗,指縫間時空雨飛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與此同時,有天碑之力彌漫,一枚又一枚黢黑的符文烙印在了他神體上,令他一身血氣與神力被壓制過半,更重要的是,諸神權柄變得無比惰怠,對於他的勾動回應很遲緩,對於神主層次的對決而言,這幾乎是致命的。
由此,純元神主驚怒交加,因為他根本掙脫不了蘇乞年的大手,被天碑符文壓制的他,已經與蘇乞年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放手!你敢羞辱一位神主!”純元神主尖著嗓子厲聲道。
啪!
蘇乞年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淡淡道:“神主又如何,你怕是沒有認清形勢,遠古已逝,而今是浩瀚星空,不要將你們過去的那一套拿到現在來,在我面前,你既沒有實力,也沒有地位,再聒噪打不死你。”
純元神主眼冒金星,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多少年了,他這張臉上,從未感受過其他的肌體,甚至他這一生至今,都沒有見過多少從下界凡俗走上來的生靈,遑論被掌摑,半邊臉都像是被天像踩了一腳,高高地腫脹起來,牙齦松動,張口一吐,幾顆雪白晶瑩的牙齒落下。
他目光又是一滯,而後瞬間火氣衝頂門,整個心脈都要炸開了,這是奇恥大辱!這下界的人族後輩竟敢這樣對待他,當成了可以肆意蹂躪的天雞幼崽,竟然掌摑他,這是對於神明血脈的褻瀆,也是對於天界的挑釁,一個下界生靈,這般猖狂,根本沒將從遠古天界走出的他們放在眼裡。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是在挑釁諸神國度!”純元神主咬牙道,只是缺了幾顆牙,說話有些漏風,加上被掐住了脖子,語氣十分尖利,更顯幾分刻薄的味道。
啪!
又是一巴掌甩落下來,蘇乞年抽在另外半張臉上,冷冷道:“我做什麼用你教,挑釁又如何,你是什麼東西,在這裡擺譜,你想試探什麼,就你們這種姿態,還想交換純陽原始殘篇,去佛陀一族換一部地藏經,為自己日後壽元殆盡,超度時用還差不多。”
“奶(你)!”
純元神主五髒都要炸開了,六腑都在震顫,他噗的一聲吐出另外半邊帶血的牙齒,這下連話音都不准了,曾幾何時被這樣羞辱過,他快要瘋了,長這麼大,身為諸神嫡脈,曾祖即便神隕了,他也被各方敬仰,畢竟這世間的諸神血脈,除了神明親子之外,就屬他們這些嫡脈後裔最為尊貴,同為神主,若論地位,就算是諸族八九之劫的普通神主,見到他們也要客客氣氣,這種待遇,他這輩子活到現在,幾萬年過去了,根本想都沒想過。
半炷香後。
蘇乞年帶著面目全非,一聲不吭的純元神主回到了浩瀚星空下,也令得戰星古城廢墟前的渡星准王等數十萬人族一怔,這是哪一位?
他們看蘇乞年手中掐著脖子的身影,一身黑金神袍凌亂,到處都是口子尚且不說,關鍵是那張臉,已經變形腫脹到連神貌都分辨不清了,就算是心境堅定如渡星准王等一干界關守將,也很難想像,這會是剛剛那位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神威如獄的神國神主。
八方星宇,不少觀戰的人族無上也愣住了,不只是錯愕,剛剛那復蘇的至高威嚴,簡直不亞於諸皇復蘇,那時空長河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片刻間就塵埃落定了,那可是一位神國神主,剛剛活拆了一位骨族大帝的恐怖強者,現在卻像是雞崽一般被人掐著脖子,那腫脹變形的臉上,唯一能夠看清的,是五指的痕跡,該不會是……
五荒大地,神農山中,那片幽靜的紫竹林裡,明輪大帝一口血泉堵在嗓子眼,差點衝入鼻腔中,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袍獵獵而動,顯現出其極不平靜的心緒,喃喃道:“真的假的?”
亂空山上,亂雨准王看一眼亂空大帝,小心道:“叔父,怎麼了?”
啪的一聲,亂雨准王後腦勺上挨了一巴掌,他眼冒金星,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但卻沒敢抱怨,因為他看得出來,自家叔父此刻神情有些呆滯,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令其錯愕不已的畫面,不過亂雨准王也很好奇,叔父已經立在了諸皇之下的絕巔之上,尤其是此番歸來,修為境界真正躋身了那一領域,到底是怎樣的場景,才能令其也如此失神。
接連深吸數口氣,亂空大帝方才回過神來,感嘆道:“真是後生可畏,可畏啊!”
觀那神國神主的樣子,亂空大帝仿佛看到了自己也被掐著脖子,竭力掙扎而毫無用處的畫面,但他也有些懷疑,年輕的巡天殿主雖強,不亞於絕巔大帝,但那神國神主顯然有至高偉力傍身,到底是怎樣的變故,才令其如此束手,被強勢鎮壓。
但不論是怎樣的因由,亂空大帝倏爾笑了,甚至笑出聲來,又是一巴掌落在亂雨准王後腦勺上,啪的一聲。
“痛快!”
戰星古城前,提著純元神主歸來的蘇乞年看一眼腳下那片幾乎被燒成了琉璃結晶的界關廢墟,他略一沉吟,伸出一只手來,掌心朝外。
鐺!
這片星空下,頓時響起了宏大的鐘鳴聲,伴著浩如汪洋的時光雨飛舞,蘇乞年勾動諸道之力,加持時間禁忌,那鐘鳴聲威嚴而古老,更有蓬勃的生機彌漫,渡星准王以及一眾神聖守將頓時渾身一震,那是晨鐘的聲音,傳說中,孕育於光陰長河中的兩件至寶,一為晨鐘,二位暮鼓,但古往今來,有史記載的,都是只聞其音,未見真身。
但世間強者皆知,當晨鐘暮鼓響起,也便預示著,時光有變,而眼前這一幕,毫無疑問,渡星准王等人心中浮現出同一個念頭。
時光,倒轉!
鐺!鐺!
也就在這一刻,晨鐘聲連續響起,恢弘的鐘聲在這星空界關廢墟上回蕩,蓬勃的朝氣與歲月滄桑的氣機交織,令這片億萬裡星空,都像是漣漪般波蕩起來。
眾目所視,蘇乞年立在那裡,像是立在宇宙的中央,成了支撐古往今來的時間軸。
有日月齊現,驕陽在上,明月在下,宏大無邊,雖然只是虛影,卻比這世間的任何一顆星辰都要偉岸,若要真的比較,也只有五荒大地,那顆上古神陽碎片,方能與之媲美。
轟隆隆!
即刻,漫天時光雨隨著日月輪轉而動,億萬裡星空,頓時被拉入了這片宏大的時光漩渦,甚至那漫天時光雨,也像是宇宙星辰,隨著日月而逆轉。
而在渡星准王,乃至數十萬的界關戰師的眼中,已經被神聖金焰焚燒,幾乎成為一坨琉璃的戰星古城,此刻浮盈起細碎的光雨,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復原、重塑。
這種偉力,不僅令數十萬人族戰師震撼,也令渡星准王,乃至八方天宇觀戰的一眾人族無上驚嘆,逆轉時光,重塑這樣一座界關古城,諸多陣法與各種器物,不比逆轉歲月,復活一位無上生靈來得輕松幾分,更要遭到時間禁忌的反噬,這無疑涉及了真正的禁忌秩序。
就算是被掐住了脖子的純元神主,那腫脹的眸子也瞪大,但很快他就眸光一凜,不論其他,僅憑那口劫兵,也足以令其扛住禁忌之力的反噬,那豈不是說,這位有將禁忌法衍化至極境之力。(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