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
射日箭錚鳴,至高的箭鋒霸道無匹,石質的箭身此刻盡數化成了墨色,如玉石般晶瑩,承載了休命刀的至高鋒芒氣息,這口近古羿皇名震諸天的至高一箭,時隔無盡歲月,再次迸發出了無堅不摧的至高箭勢,全面復蘇。
轟!
下一刻,那黢黑的棺材板炸碎,擋不住射日箭全面復蘇的至高箭勢,葬龍谷大帝亦悶哼一聲,渾身帝血淋淋,被射日箭鎖定的他,即便有黑棺阻隔在前,也依然被那游離在葬龍谷的至高箭道鋒芒所傷,哪怕身為臨近至高天壁的絕巔大帝,活過了近四萬載,葬龍谷大帝也感到了深重的危機,躲不開,避不過,若是黑棺擋不住,他多半難逃帝隕,全面復蘇的射日箭,近古年間,那是連諸皇都不敢攖鋒的至高鋒芒,曾經不止一位異族皇者在這箭鋒下染血。
嗡!
出乎祁清意料,擊穿了棺材板的射日箭再次被抵住了,那可是已經全面復蘇的射日箭,擁有諸皇都難攖其鋒的至高箭鋒,此刻卻再難寸進。
葬龍谷大帝心中松一口氣,當他映照棺內之物後,幽邃冷漠的眸子裡,更是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神芒,這個紀元,立在了帝境最絕巔的他,將是他們這一脈漫長歲月以來,最有資格繼承這起源之物的強者,他們這一脈,注定了要走出一條不同的路,尤其是在諸神國度現世之後,葬龍谷大帝愈發篤定不疑。
“那是……一團黑血。”
河老三有些瞠目結舌,看那黑棺中,抵住射日箭至高箭鋒的,不是什麼古屍,也不是什麼蟄眠不出的隱世強者,只是一團不過拳頭大小的黑血。
那團黑血看上去平淡無奇,沒有至暗的黑,也沒有邪祟陰暗的氣息,更像是一團沉靜的墨色,但卻仿佛擁有著無法言敘的可怖,射日箭鋒落在上面,那墨色箭尖生出一點灰白,竟似被灼傷,有化成灰燼的跡像。
嗡!
手中的石弓輕鳴,祁清露出驚容,這麼多年來,這還是石弓第一次生出異像,像是要自主復蘇了一般。
要知道,通常來說,尤其是至高的皇道兵器,如非是特殊的境況,是不會自主復蘇的,現在射日弓有異,祁清分明感到了一種震怒自弓身內傳遞而出,與他的意志共振,但似乎又因為缺少什麼,並不能徹底復蘇。
鐺!
有恢宏灼燙的金鐵交鳴聲,那是休命刀再動,橫擊射日箭箭尾,至高的鋒芒氣息灌注,那箭尖生出的一點灰白,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被墨色浸染。
“五位道兄!”葬龍谷大帝驀的開口。
葬龍谷內,掘墓人一脈的五方大帝聞言相視一眼,一言不發,五股大帝氣機同時升騰而起,黑霧翻滾,被撕裂開來,五角純白無瑕的氣運長河,自虛無中被五帝接引而來,與他們帝身共鳴,那氣運長河奔湧的聲響,哪怕隔著葬龍谷,也撼動五荒諸無上生靈的心神,令他們氣運震動,因為冥冥之中的氣運長河被撬動了,雖然眾生氣運生於諸天,更多的寄托於諸族星空,但諸天氣運,卻皆歸於氣運長河。
下一刻,掘墓人一脈五方大帝咳血,竟截斷了己身與那一角氣運長河的勾連,五角氣運長河彙聚,化成一道前所未有,恢宏的氣運洪流,一下衝入了葬龍谷大帝體內。
“帝運永恆,不可截斷,這是戮運天功!”大師兄洛生也不禁動容,“五帝氣運,盡歸一身,他怎麼可能承受得住!”
氣運無形,萬變無定,大師兄洛生沒有想到,掘墓人一脈五方大帝,居然截斷了己身帝運,盡歸於葬龍谷大帝,雖說帝運截斷,不會令他們立即隕落,但氣運被截斷,氣數勢必早盡,在接下來的時月裡,或許很快,五帝就要衰弱下去,就算是跌落下大帝領域,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種代價太大了,堪稱難以承受之重。
某種意義上來說,氣數早盡,距離坐化或是隕落,也就不遠了,很難想像,到底是怎樣的交情,才能夠令掘墓人一脈五方大帝願意如此付出,以成全葬龍谷大帝一人,更重要的是,五帝氣運加身,別說是身為絕巔大帝的葬龍谷大帝,就算是諸皇,輕易也不會接納,一來帝運非是起源己身,二來對於誕生永恆道心的大帝而言,更易令他們道心不純,古往今來,不是沒有大帝以各種方式,嘗試截斷他人氣運,盡歸於身,以獲取冥冥之中的天眷,爭奪造化,削弱破境壁障,但無一例外,最後都遭遇了劫數,或是被氣運反噬,或是道心有雜,墮入邪道,不得善終。
“不對,有古怪!”
刑天殿內,第一刑天眉毛立起,葬龍谷大帝心氣很高,諸帝或許被他放在眼裡都不是很多,而其輩分也極高,世間諸帝,比其年歲更大的也寥寥無幾,截斷他人氣運,尤其是五帝氣運歸於一身,這與自戮無異,第一刑天相信,葬龍谷大帝不會不明白,但其還是執意如此,難道是與那團黑血有關?
黑棺內,葬著一團黑血,怎麼看都有些邪門。
噗!
果然,隨著五帝氣運入體,葬龍谷大帝咳血,肌體一下被宏大的氣運洪流撐開了密密麻麻的裂紋,他像是一尊永恆的帝瓷,卻生出了繁復瑰麗的冰裂紋,要在極盡絢爛中落幕,剎那璀璨中崩塌,大帝氣機混亂,破滅與死亡的氣息迸濺,但在其臉上,卻沒有半分驚懼與慌亂之色,那幽邃而冷冽的眸光,反而愈發沉靜與熾盛。
即刻,他深吸一口氣,這位葬龍谷當世大帝通體都散發出至暗的光輝,死亡與破滅的氣息蒸騰,他在衍化葬龍谷一脈的根本法,有群龍哀鳴的聲響,像是從這葬龍谷的每一寸土泥中升起,乃至有土泥崩裂,裸露出一塊又一塊碎裂的龍骨與骨架。
無邊陰冷的葬氣與怨死之氣彌漫,此刻,北海、東海、西海之上,有驚浪擊天,拍擊星宇,覆滅星辰,有滂沱的龍吟聲此起彼伏,那是三海人龍世家諸多人龍血脈在怒吼,漫長歲月以來,葬龍谷中埋葬了三海人龍世家多少族人,龍骨遍地,說是罄竹難書毫不為過。
下一刻,葬龍谷大帝一只手抬起,掌心朝外,黑棺中,抵住射日箭的那團黑血,頓時輕輕一顫,一個閃現,就脫離了射日箭的箭鋒,沒入其掌心。
剎那間,葬龍谷大帝整個人生命氣機一下黯淡下去,他雙目無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帝威潰散,甚至在掘墓人一脈五方大帝感來,那不滅的意志氣息也暗沉了,仿佛就此永寂。
“殛兄!”黑袍大帝面色慘白,目光很不好看,他們付出如此代價,若是葬龍谷這位道兄就此隕落,他們所有的期待與得到的承諾,都將成空。
他們五帝就此衰落與身隕不算什麼,但若是他們掘墓人一脈就此沒落或消亡,那他們就是亙古的罪人,萬死難辭其咎。
鐺!
黑棺劇震,在失去了那團黑血之後,竟沒被射日箭擊穿,只是被震得翻滾出去,而射日箭余勢不減,至高箭鋒剎那臨身,直指葬龍谷大帝眉心神庭,那是大帝戰魂的居所,永恆道心的根源之地。
叮!
一溜黢黑的火星迸濺,至暗而灼燙,但盡被黑棺牽引,沒入其中,否則即便是此刻身在谷中的掘墓人五方大帝,都有些心中發怵,無論是那黑棺還是黑血,都太過邪門了,連羿皇復蘇的射日箭都抵住了,他們雖是無上大帝,多半也是擦著就傷,碰著就形神俱滅,難逃隕落的下場。
休命刀內。
這是一片黢黑的天地,天地間卻是無量光明,此刻,三道修長的身影相對而立,正是蘇乞年與過去、未來二身。
“宇宙桑田,太古黑血,神魔鎮井,時空之心。”
這是未來身第一次主動開口,語氣罕見地沉凝起來,不見過往的平淡與沉默。
蘇乞年眸光一震,這十六個字,是初代戰皇的成道烙印所言,他一直不清楚,這十六個字,到底描述的是什麼,其中又蘊藏了怎樣的隱秘,他也曾有所懷疑,其中的時空之心,是否就是指他與劉清蟬,以及那位佣兵之王三分的時光之心,但可惜無法得到印證。
但現在,在葬龍谷內,那神秘的黑棺中,竟埋葬了一團黑血,而向來沉默的未來身,此刻主動開口,不得不令蘇乞年懷疑,那團黑血,是否就是初代戰皇所言的太古黑血。
“太古,可不是什麼太平年。”過去身挑眉,撇撇嘴,看一眼蘇乞年,道,“喂,我可要提醒你,此間事了,不要輕易再召喚我,我也是有人格的,不是讓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嗯,當然,你是現世真身,現世的東西都歸你,有些事,你看著辦就好,我就不參與了。”
蘇乞年一怔,倏爾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感謝mmbnb挪亞方舟的白銀萬賞,受寵若驚,今兒努力寫個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