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戰袍!”
道台上,金袍青年大吼一聲,雙手閃電般劃過一道道玄奧的軌跡,神聖氣息自肌體的每一寸毛孔中噴薄而出,金色的神聖血氣如煙似霞,在肌體之上凝結成一件如金玉般的琉璃戰袍。
剎那間,隨著這琉璃戰袍浮現,天地間像是響起了魔與鬼的哀嚎,仿佛奏響了為鬼神譜寫的葬歌,在那金袍青年周身,一道又一道神聖虛影浮現,朦朧而看不清真容,將其護持在內,神聖威壓一下暴漲了十倍不止。
這是諸神守護!
也是金袍青年體內流淌的最根源的神血之力,只是即便身為神祗血脈,勾動神血之力,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他終究不是那些純血的神明子嗣,只能勉強顯照出諸神戰袍,引動這最初的諸神守護,換做這浩瀚星空下,不是無上領域的強者,金袍青年自信無人可以打破。
但隨著蘇乞年的拳鋒到達近前,金袍青年的信念一下動搖起來,太熾烈了,哪怕隔著諸神戰袍,他也感到肌體刺痛,宛如置身於熊熊神火中,有一種被焚燒成灰的可怕灼燙感,且不止源於肌體,更源於神魂意志。
噗的一聲輕響,在金袍青年劇烈收縮的瞳孔中,那環繞周身的一道又一道神聖虛影,被這拳鋒一下貫穿,瞬息之間,虛空起雷霆,其音隆隆,宛如諸神在震怒。
轟隆!
諸神戰袍炸碎,琉璃般的光雨飛濺,蘇乞年的拳頭像是一道劃破永恆的光束,粉碎一切桎梏,沒有什麼可以阻擋,雖然拳光不顯,但在所有人的精神意志映照下,這股至純至大,至陽至正的拳勢,照亮了這整個第一戰域。
“不要!”
那拳鋒在眼前放大,金袍青年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他不清楚遠古末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想來,也就是如他眼下這般,清晰感受到死亡在臨近,一切神魂意志,都在這股無堅不摧的拳勢與滾燙戰血前,劇烈顫栗起來。
呼!
有如颶風撲面,金色發絲在身後激揚,一大片的金發脫離,在道台上飛舞,但金袍青年已經無法顧及,他目光凝滯,有些呆呆地看眼前同樣凝滯的拳鋒,就在他眼前半寸之地生生止住,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死神的凝視,近在咫尺,無限恐怖。
“我……我……”
他語氣干澀,竟有些結巴起來,腦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四方皆靜。
道台下,無論是各大戰域的強者或弟子,還是來自五荒大地諸多無上傳承的神聖人物,此刻都靜默下來,這就是他們此前千方百計拜訪以求得幾分好感的遠古遺族,那高高在上,俯瞰蒼生的神祗後裔,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失意的年輕人,有些經受不住打擊,顯得失魂落魄。
“所謂的神祗後裔,看上去心性也不過如此。”有老輩神聖人物搖頭,他們之前過於迷信神話傳說中的記載,這金袍青年也就和他們人族大多數年輕強者一般,甚至若論心性,看眼前這一幕,怕還要有所不如,仿佛沒有經歷過太多的荊棘與磨難,無法接受眼前的失敗。
“為什麼留手。”
蘇乞年收回拳鋒,這一刻,金袍青年終於回過神來,他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語氣生澀而不甘,他居然敗了,諸神的榮光,在他的手中跌落凡塵,他沒能守住體內流淌的神血,被人以這樣的方式褻瀆,在他手中蒙羞。
“以你們這樣高傲而目中無人的所謂神血後裔的尊嚴與古老榮光,能說出不要兩個字,已經難能可貴。”卻不想蘇乞年這樣說道,“遑論來者是客,兩族交戰,尚不斬來使,蘇某說過給你機會,自然不會食言。”
蘇乞年語氣平靜中透著幾分鄭重,但正是這幾分鄭重,聽得金袍青年臉上充血,而後再也禁受不住,噗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逆血,他快呼吸不過來了,不是因為窒息,而是被氣得,肺都要炸開了,完全失去了神祗血脈的雍容與氣度,若有可能,他恨不得將眼前這誅神者狠狠踩在腳下,碾壓一千萬遍,也不能彌補他被損傷的尊嚴。
這也太氣人了!
哪怕是道台八方,來自各方的眾多人族強者,此刻也有些無言,殺人誅心,這比誅心還過分,幾乎可以算是鞭笞了,別說那身為神祗後裔的金袍青年,就算是他們這些旁觀者,也聽著怪……怪暢快的!心裡實在是太舒服了!
相比於此前,眼下的道台八方,眾多強者的目光皆已經恢復清明,他們渴望當世的修行路存在新的變化與可能,但不會再沉陷於所謂的成神路,即便永生之門再現,他們才是這浩瀚星空的主人,而不是那些上古遺族彰顯古老的威嚴與榮光,新的俯瞰與奴役的對像。
逝去的,終將逝去,這已經不是屬於遠古諸神的時代。
也是今天,人們真正見識到了,屬於他們人族戰血中沉寂的古老的力量,只要能夠喚醒這樣的力量,又何懼於神修,這才是真正應該被他們所掌控的力量,而不需要向這些神祗後裔求取,平白受制於人,或許當下沒有什麼,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但一定會為日後埋下禍根。
祖血之變!
有一些年歲很大的聖人,此刻喃喃道,他們聽說過這條路,祖血的蛻變,是人族戰血向著古老的先賢靠攏,秉承先賢不朽戰意的原始戰血,擁有著遠遠凌駕於當世人族戰血的偉力,只是過往因為這祖血之變的艱難,一直未能普及,也不為很多人族強者知曉,但眼下看來,增強作為人族的志氣、骨氣以及底氣,已經刻不容緩,勢在必行。
在這個大世,星空浩瀚,群敵環伺,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變化,想要固守他們腳下的星空與祖地,身為人族,每一個人的肩頭,都有責任,也義不容辭。
“誅神者,我雖然敗了,但在諸神國度,我實在不算什麼,終將有更強者前來尋你,你加諸於諸神身上的恥辱,終有一日,會被徹底清算!”
道台上,金袍青年接連深吸數口氣,才勉強按捺住心火,他語氣如冰,寒氣四溢,環顧八方,冷冷道:“看來你們人族不需要神修之法,成神路上,或許也不需要你們的存在,多年之後,永生之門前,這諸天百族中,或許不會再有你們人族的身影……”
“滾吧!在這裡廢話!裝什麼東西!”
“不錯!滾回你的神國去,這裡是人界,你算哪根野草!”
“談什麼大勢與未來,等你真的成神再說,一個雜血,也在這裡擺譜兒,裝什麼高高在上!”
還不等金袍青年說完,道台八方,不斷有聲音響起,很多人族強者冷斥,一點也不客氣,他們已經忍了很久了,根本不想聽這金毛禿子在這裡廢話,自以為把握大勢,身份尊貴,無可匹敵,實際上一拳就被撂倒,根本名不副實。
“禿子!滾蛋!”
又有人嗤聲道,道台上,那金袍青年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神魂意志觀照己身,才發現,自己那一頭絢爛的金發,此刻不僅凌亂,還被剛剛那拳風刮斷了七七八八,尤其是頂門上,赫然缺失了一大塊,光禿禿的,寸草不生。
“啊!”
他大吼一聲,體內的神血暴動,一下撞碎了身前的虛空,像是一頭發狂的洪荒猛獸,衝入其中,那種癲狂的姿態,與初入這第一戰域時的雍容與尊貴,相差了何止天上地下。
那一道道被混沌氣籠罩的巍峨身影中,有人眼中露出幾分憐憫之色,相比於他們當初在戰樓的遭遇,這神祗後裔短時間內,怕是會留下深刻的陰影。(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