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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中秋之日,武當青羊峰重立,峰主繼任大典,邀諸鎮國大宗,頂尖宗派、世家前來觀禮。
消息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整個十堰州,蔓延至整個湖北道,並朝著整個大漢境內擴散出去。
轉眼間,三天過去,十一月十一日。
朝陽初升。
青羊峰之巔,在這裡看日出,每一天比前一天都要更加瑰麗。
蘇乞年立在這裡,看太陽自這片古老的大地升起,金紅耀眼,普照天下。
他一身純白道袍,隨著晨風輕揚,看前方雲海翻湧。
等到朝陽完全升起,他收回目光,伸出右手,看掌心浮盈起一團金紅火焰,灼熱霸道,有一種焚盡八荒之意。
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在這種時候,能夠有這樣的收獲,卻是意外之喜。
事實上,早在當初龍塚之中,最初就只差臨門一腳,畢竟不同於從頭開始。
倏爾,蘇乞年心有所感,祖竅神庭中,神靈身睜開雙眼,照見整座青羊峰。
頓時,他就看到一團濃郁的紫氣,自山腳下冉冉升起,這是屬於青羊峰的氣運紫焰。
本來,青羊峰紫氣不顯,生機黯淡,但自從他自長安城中歸來,就紫氣漸生,再到立下重立青羊峰之念,紫氣大盛,最後渡過真武七劫,掌門寧通道人昭告天下,這紫氣氤氳,濃烈到了一種極致。
現在,蘇乞年抬頭看,卻見青羊峰上空,天穹之上,漸有陰霾彙聚。
這陰霾不存於現世,肉眼難見,唯有蘇乞年這樣孕育出來精神意志,才能洞穿虛妄,照見本源。
陰霾聚於氣運紫焰之上,便如烏雲當空,等到積蓄到一定時候,就會降下瓢潑大雨,澆滅一切火焰。
看來,這繼任大典,多半不會太平。
所以,哪怕是頂尖元神人物攔在前方,他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長刀所向,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蘇乞年就居於青羊峰頂,看日月輪轉,雲海變幻,同時,他的心神沉入祖竅神庭中,融入那團七色光裡,體悟人王八印之一的紅塵印。
紅塵中得紅塵印。
在融入那團七色光的瞬間,蘇乞年就覺得意識混沌,等到再蘇醒,他成了一個新的生命,瓜熟落地,降生在一名普通的農戶之家。
一切種種,如夢似幻,卻又無比真實。
漸漸的,蘇乞年忘了過去,仿佛此前種種皆是夢幻,歲月輪轉,他長大成人,成了村子裡最強壯的年輕獵戶,哪怕是荒林中的妖獸也敢獨自獵殺,他修習《奔馬勁》,竟硬生生開辟出來了第八境、第九境,被一名隱世高手收入門下。
他得到一門絕頂傳承,一身煉體神功闖入江湖,歷經無數凶險,終於橫推同代,成了年輕一輩少有的高手,位列禁忌領域。
不過他出身微薄,那名隱世高手在留下傳承不久之後就坐化了,終於,在他證道元神之日,遭遇到元神阻擊,並有妖王隔空出手,他雖然艱難證道,但元神初凝,尚未穩固,就被打落凡塵,跌落至一流之境,再無證道之機。
至此,他終日頹廢,而有一名少女自他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就始終陪伴在他身邊,任憑他如何惡言相向,也始終不曾離去。
最終,少女甚至拒絕了另一座頂尖世家聯姻的願望,其出身的頂尖世家出手,直到最後一刻,而立之年,看少女躺在自己懷裡,最終閉上雙眼,他終於大徹大悟,步入殺戮道,凝殺戮元神,打上兩座頂尖世家,鎮殺一名頂尖元神高手,另一名則被鎮壓,跪在少女墓前,整整十天十夜。
此後數十年,他名震天下,四方諸國皆流傳其名,甚至行走於四海之地,斬殺妖王十余名。
但他再強,終究也只是人,未曾成仙得道,六十年後,他雖然竭力搜集珍稀草藥,乃至靈藥補充元氣,二老還是在九十余歲與世長辭。
這是人生大痛,於這世間,他再沒有親人,孑然一身。
他孤身行走於天地之間,又百年過去,他渡過十重雷劫,元神純陽,步入絕頂之境,再添壽百載。
至此,他被譽為殺神,行走於人、妖兩域,終於引得數位妖族大帝出手。
那一戰天地翻覆,虛空生天裂,密布九天,他強勢格殺兩位妖帝,最終力竭,又拼死一位,重傷一位,方才重傷而退。
不管外界風雲動,不理世間無敵名,他回到了出生的山腳下,那裡有三座墳塚,那是他這一生最親近的三個人。
最終,他於三日之後坐化於三座墳塚前,臨死之前,他將自己葬入了少女的墓中,他焚燒元神世界,將三座墳塚永固,堪比神鐵,終於泯滅了一切意識。
……
青羊峰頂。
夕陽落九天,蘇乞年緩緩睜開雙眼,身上的滄桑氣息更重了。
真的是夢嗎?
他感到精神意志一陣萎靡,不知不覺,他雄渾無比的精神意志,幾乎消耗殆盡。
一生,就這樣過去了,而現世,只過去了短短一天。
這是一種難得的體悟,於武道修行的種種,幾乎模糊殆盡,但是近兩百年的點點滴滴,卻還記憶猶新。
紅塵中行走,人世間的滄海桑田,他如同親歷。
這就是紅塵印!
蘇乞年感嘆,人王不愧是人王,紅塵中得紅塵印,雖然他依然沒有領悟出這一門印法,但此前種種經歷,積累的過多的武學體悟,缺少時間消化的,都以一種此前難以想像的速度被融合,他生出諸多感悟,難以言敘。
再看祖竅神庭中,那團七色光已經縮小了一小圈。
而在神靈身的頭頂之上,那枚虛幻的龍珠在沉浮,散發蒙蒙的清光,與紅塵印所化的七色光不同,這禁忌傳承,蘇乞年還難以參悟,他嘗試以精神意志觸摸,卻被拒之門外,顯然而今的他,還未曾達到傳承的要求。
長夜漫漫,蘇乞年難以入眠,事實上,到了他而今的境界,只是打坐片刻,就精神飽滿,甚至就算是數年不眠,都不會有半點不適。
明月高懸,清夜上來,帶來了珍藏的老酒和燒雞。
兩個人就這樣盤坐在崖邊,沒有形骸地暢飲,兩只燒雞連骨頭都沒有留下,牙齒上下一磨,就全部粉碎了。
最後,清夜大笑,有些踉蹌,醉醺醺地下了峰頂,走時,他長吟搖頭,看上去輕松寫意,不過蘇乞年卻從他道袍破碎的一角可以見到幾分淤青,顯然這幾日來,其沒有半點放松,修行愈發拼命。
不僅是蘇乞年,哪怕是未曾孕神立道的清夜等人,隨著時月的流逝,也愈發感應到天穹之上傳遞下來的無形壓迫。
……
華山,朝陽峰。
峰頂之上,一名身著文士青衫,蓄著短須的中年人長身而立,這裡是華山之上觀日出的最佳聖地。
“玄通長老!武當有快馬加鞭,邀我華山於十一月二十五中秋之日,前往武當山觀禮,青羊峰重立,小神仙蘇乞年繼任峰主之位。”
古玄通擺了擺手,身後稟告的朝陽峰弟子會意,默默退下。
抬頭看升起的朝陽,古玄通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年輕禁忌又如何?青羊峰重立,繼任一峰之主,也要看我華山答不答應!”
頓了頓,古玄通再次露出幾分嘲弄之色,冷冷道:“極元,當年你霸道不得人心,這世間江湖的規則,豈容你來打破,五百年前華山論劍,你若是塵歸塵,土歸土卻還罷了,再想死灰復燃,就要問一問當年的老人答不答應,仇恨,是足以一脈相承的!”
京城長安,凌侯爵府。
凌通端坐在主廳之中,碩大的正廳空無一人,唯有他手指敲動扶手的聲響。
“禁忌?難怪九幽第七殺石沉大海。”凌通目光微凝,又舒展開來,輕笑道,“那麼,你要自求多福,接下來的第八殺,第九殺,將是這世間最恐怖的深淵。”
紫禁城,九皇宮。
九皇子劉清鳴咬牙,一掌拍碎了座椅的扶手,他霍地起身,喝道:“該死的蘇家次子!鳴十多半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禁忌!他居然踏入了禁忌領域!”
“怎麼可能!他才修行幾年,怎麼一下踏入了禁忌層次!”劉清鳴驚駭且難以置信,猛地想到了什麼,驚道,“真龍傳承!龍塚中,他一定進過真龍墓,並得到了一門真龍傳承以及真龍隕落遺留的種種造化!不錯!一定是這樣!該死,這該是我皇族的東西!”(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本想明天三更的,明天可能要相親,大家等明天十步通知確定,如果約了,就後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