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乞年有些不理解,自己這心靈映照之地,為何被燧人氏稱為神界,這與諸天內,天界四大神王開辟的神界,又有何不同?
“九重神藏大竅,路盡見神界。”
燧人氏看著蘇乞年,認真道:“沒想到,你在扎下永恆不滅的根莖前,居然就得見神界。”
九重神藏大竅?
蘇乞年一怔,這不是老神王參與開辟的法,其中也融入了部分純陽原始真意,若說九重神藏大竅,就他已知的,老神王就已經臻至九重絕巔之上,難道老神王心靈映照,也抵近過這所謂的神界?
“不是肉身神藏,而是精神神藏。”燧人氏似乎看穿了蘇乞年的想法,搖頭道,“三十八代天帝雖然續接了肉身神藏與精神神藏,但早在遠古年間,人族先賢就有人嘗試過,甚至在沒有定法之前,走到了極深處,直到後來,在三十七代天帝手中,方才打下普世的根基,誕生了具體的初始篇章。”
精神神藏!闌
蘇乞年念及老神王當初傳授他精神神藏時,也曾經坦言,就算是他,也未曾臻至絕巔,九重精神神藏大竅,尚處於一種理論上的盡頭。
“神界不是夢幻空花,”燧人氏鄭重道,“不只是人族,各脈諸族強者,都曾經在基於本族的血脈,窺探過精神領域的最高層次,並開辟出不同的法,其中最為眾所周知的,就是魂族的魂經,最後的秘篇,就是關於超脫意識向上突破的至上經文。”
蘇乞年點點頭,的確,過往他所交手的各族強者,尤其是到了至高領域,很多人在精神領域都有極深的造詣,雖然不曾蛻變出超脫意識,但方向卻是一致的。
那麼,神界到底是什麼?
燧人氏卻搖搖頭,道:“沒有人知道,因為真正觸碰到神界的,唯有至上領域的存在,在臨近超脫意識盡頭的過程中,基於某些未知的變化,或許可以提前映照出神界一角,那種抵近,由虛化實的過程,也被譽為飛升。”
“飛升?”
蘇乞年脫口而出,在他的印像中,無盡歲月以來,只有進入天界,在普遍認為是飛升,因為天界為永生之地,擁有純陽清氣這樣飽含長生物質的聖土,而在後世地球上,也將成仙譽為飛升,眾仙歸於天庭,尊道家三位天尊,這其中的根源與因果,當初他回到後世時修為尚淺,還沒有揭開一切的底蘊,現在卻是回不去了。闌
“在至上領域,無盡歲月以來,除了先天超脫之路,也曾有一小撮人嘗試過,他們認為,飛升神界,或許也是一條究極進化之路。”
燧人氏沉吟道:“但最後或多或少,都出現一些未知的變故,甚至有人身死道消,當然,也有人最初如你一般,采擷過類似竹筍的奇異大藥,或短暫抵近過神界一角,涉足邊緣地域,從而在至上領域突飛猛進。”
蘇乞年悚然一驚,難道他最後也將萬劫不復,這算哪門子飛升,到底是神界,還是地獄。
“難道就沒有例外的。”蘇乞年忍不住問道。
“有,三十八代天帝,就是唯一映照出神界一角,至今未曾有恙者,精神神藏大竅也被其延續,當然,未來如何,誰也說不准。”燧人氏道。
接下來,蘇乞年又悉心向燧人氏討教,關於神界的種種異像,尤其是那新出的筍尖,竟蘊藏寂滅重生之意,為他彌補道缺。
可惜燧人氏自身走的是純陽原始之路,也未曾抵近過神界,只是偶爾靜思時窺見一角虛影,關於神界,似乎每一個映照者,所見都有差異,唯一相同的是,湖心孤島上的石桌,棋盤與竹簡。闌
“至於神界的來歷,諸多至上強者的認知多有不同之處,但唯一相同的是,一旦真正登臨其上,或有可能寄托精神,借以避開寂滅大劫,獲得另類的永生。”燧人氏眸光沉凝,“但據你所言,這神界,也可能與寂滅重生有關,或許本身,就是寂滅重生的一種承續,尋求飛升神界,也可能是主動應劫。”
蘇乞年苦笑,這簡直沒法聊了,總覺得這神界充斥著詭秘與災劫,又聽燧人氏如此猜測,以其所至的境界與過往的經歷,既然是有所猜測,一定不是空穴來風,無根浮萍。
現世的水,已經足夠渾濁了,說是一團亂麻也不為過,現在又冒出一個神界,這剛剛才擺脫了三分之一時空之心,又來了一個太上皇,怎麼都讓蘇乞年覺得有些窩心,人身不自由,總有未知相伴,他這苦海中橫渡的孤舟,稍有不慎就要傾覆。
半個時辰後,蘇乞年告別燧人氏,這一路上,他覺察到不少窺視的目光,畢竟當下的時空天塹上,鎮守先天超脫之路的燧人氏,無疑被各脈諸族所矚目,眾目所視,一舉一動都要被無限放大。
況且,他雖然擊斃了真陽道尊,抹殺了四族道主,但當初在道爭之域,並非沒有與其他種族照過面,他身上的異樣,已經半年多光景,以歷代道祖,尤其是那些至上強者的手段,不可能發現不了他身上的異樣。
雖然因為九大人祖的阻隔,很難追朔,但他一定是被列為重點懷疑對像,甚至已經被盯上了。
不過眼下,究極土壤將要孕生,諸至上道場,各脈道祖道尊都在緊鑼密鼓地布局,有燧人氏鎮守先天超脫之路,加上九大人祖的威懾,各脈諸族怕都很清楚,不是歷代道祖與道尊出手,根本奈何不了他。闌
一路平靜,回到人族所在的時空湖,在天帝別院,蘇乞年見到了早已在等候他的青衣少年。
甫一見到他,青衣少年就不禁苦笑著搖搖頭,道:“我本以為自己是最能避劫而過者,卻沒想到遇到正主,直接就被打回原形。”
蘇乞年瞥他一眼,窺見一角未來,終究只是一角,而未來存在著太多變數,任何一點現世的變化,都可能令未來生出變故,當然,也有一種說法,無論當下萬變不定,未來一定是既定的,只是在現世眺望,始終都不能盡窺全貌。
“成仙劫還有多久。”蘇乞年道。
收斂情緒,青衣少年鄭重道:“慢則二十天,快則半個月。”
“你准備在何處渡劫。”
“就在這時空天塹上。”青衣少年眼中透著罕見的認真,沒有半分玩笑之意。闌
這是要與歷代道祖坦誠相見,蘇乞年仔細打量青衣少年一眼,沒想到這位還有這樣的血性,這更像是一種挑釁,當年仙道遭劫,因為先天超脫之路,而被歷代道祖割裂,強行打散,無盡歲月過去,仙道重新被續接,這位是要向各脈諸族宣告,仙道重立,要將隨著仙道破碎而消失的記憶,全都聚攏,揭露於世。
“那你准備好,成仙劫在你,劫外在我。”蘇乞年頷首道。
此前承諾為這位護道,助其渡過成仙劫,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只能說時運變幻,蘇乞年覺得,這未嘗不是一次試探,正好掀動這時空天塹上一池渾水,看看水底到底還有怎樣的惡獸蟄伏,與其被動應劫,不如主動出手。
青衣少年聞言,盯著蘇乞年看了良久,沉聲道:“今時你為我護道,他日無論諸天變幻,時空更迭,仙永世不會與人為敵,不為天仙為人仙。”
不為天仙為人仙!
蘇乞年一怔,而後深深看他一眼,轉身走進天帝別院,沒有多說什麼,這麼多年來,這位的脾性他也早已了然於胸,不為天仙為人仙,也就意味著,在不遠的將來,仙族將迎來一場徹頭徹尾的洗禮,而源頭就是這位真正的成仙者,一位人仙!
又要出大事了!闌
天帝別院毗鄰的另一座別院中,青天一臉錯愕之色,這才平靜了半年多,又要折騰了,那可是成仙劫,說白了,也是超脫之劫,會有時空雷劫降臨,這才多少年,這位三大像限之一,居然這麼快走到了這一步,這該讓人族諸道主都羞赧。
那麼,歷代道祖會有人出手嗎?
青天搖搖頭,這個層面的爭鬥,更涉及了無盡歲月之前的舊事,實在不是他所能夠揣度的,只希望動靜稍微小一些,時空牢籠破碎,人族道主也有所損傷,加上傳聞究極土壤將要孕生出世,天知道會掀起怎樣的動蕩,五千多年相對平靜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半個月後,天帝別院前,盤膝而坐的青衣少年緩緩起身,他抬腳邁步,足下一道時空漩渦浮現,他踏入其中,再出現,就到了時空湖上。
嗡!
背負著的青銅戰戈輕鳴,青翠如玉的戈身,有熾白的仙道氣息浮現,絲絲縷縷,宛如蒼龍縈繞,盤踞在戈身上。
一頭黑發輕舞,每一根都晶瑩如玉,仙氣繚繞,青衣少年背脊挺拔,每一寸肌體都彌漫仙霧,蘊藏著令人心季的力量,此刻,其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超脫之意散溢,宛如仙界之主轉世,將要回歸。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