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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孝城亂(三十四)【求月票】

退下,讓朕來 油爆香菇 5506 2024-03-17 22:25

  

  共叔武:“???”

  龔騁更是大喝道:“誰躲在外頭窺聽!”

  說罷,一個疾步助跑躍至一側假山,足尖一蹬跳過院牆,手中長劍更是毫不留情地刺出。共叔武擔心龔騁受傷,緊跟著躍了過去。剛一落地,便看到侄子與一蒙面人纏鬥。

  雖說劍術荒廢了不少,但龔騁的身手也不是普通小賊能抵擋。誰知那名小賊有幾把刷子,身形靈活賽泥鰍,滑不溜手。他幾劍也沒刺中,後者的走位總能出乎他的判斷。

  這時,共叔武大喝道:“停手!”

  龔騁下意識聽從他的命令。

  那名蒙面小賊也同樣住了手。

  他這才意識到這名蒙面小賊恐怕不是賊人,而是那位共叔武義士的伙伴。龔騁僅遲疑一瞬,將長劍收回劍鞘。蒙面小賊也笑著拉下面巾,露出一張在他意料之外的面龐。

  “半步!”

  沈棠笑著朝共叔武走來。

  共叔武無奈地搖搖頭,叮囑道:“五郎,下回你可不能再做這樣令人誤會的舉——”

  沈小郎君居然還學杜鵑啼鳴。

  學得蹩腳,一點兒不像!

  “原來是妻兄!”

  龔騁一語,石破天驚!

  共叔武也被他這話驚得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高壯魁梧的男人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沈棠:“……哈、哈哈,雲馳兄好呀。”

  大兄弟怎麼還記得“妻兄”這稱呼?

  還是當著共叔武的面這麼喊,沈棠突然有一種社死的既視感,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假笑。

  共叔武期期艾艾。

  “妻、妻什麼兄???”

  此時他的表情唯有黑人問號臉能精確形容。視線在沈棠和龔騁之間來回打轉,內心已是驚濤駭浪。他耳朵要沒出毛病的話,自家大侄兒似乎喊沈小郎君為——妻兄???

  共叔武茫然地眨眨眼。

  許許多多的問題環繞著他。

  他的侄兒什麼時候成婚有妻兄了?

  沈小郎君什麼時候成了雲馳的妻兄了?

  他不由得用眼神詢問當事人之一的沈棠,沈棠秒懂他眼神要傳達的疑惑,頗有些羞恥地捂臉道:“此事真的是……說來話長……”

  既然說來話長,咱們就不說了叭。

  只要知道有這麼個奇怪的馬甲就行。

  龔騁倒是沒注意到共叔武和沈棠間的“暗流湧動”,見到沈棠的一瞬,他是有些欣喜的。出於對沈氏的愧疚,孝城被圍之後,他第一時間派人去找沈棠下落,可惜一無所獲。

  他只能私下安慰自己,妻兄沈棠或許已經聽到風聲,跟著逃難百姓一塊兒離開孝城了。

  萬萬沒想到,此番還能見到人。

  驚喜之余又生出幾分擔心。

  孝城這是個是非之地啊。

  共叔武目光幽幽地看著沈小郎君,平靜道:“無妨,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道來也行。”

  沈棠:“……”

  龔騁倒是沒有避諱,簡單說了自己與沈棠的關系。聽聞自家侄兒娶了沈家之女——盡管大禮未成就被鄭喬派來的人抓進大牢,但他看向沈棠的眼神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沈小郎君是侄兒岳家最後的血脈!

  沈棠:“……”

  要不是身高實在是不夠,她真想跳起來抓住共叔武的脖子讓他冷靜一些,你侄子說什麼都相信,你不要求證一下的嗎???

  老天爺估計還嫌場景不夠混亂。

  “這不是沈郎嗎?什麼夜風將你吹來了?”院牆上,傳來一聲含著笑的揶揄,沈棠抬頭便見顧池和褚曜立在牆頭之上。

  沈棠:“……”

  又是這位話癆克星,真倒霉。

  沈棠不得不收起心理活動。

  “五郎,祈元良呢?”褚曜躍下牆頭,衣袂飛揚,落地姿勢優雅又從容,走上前看看沈棠左右側,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不放心地問道,“他怎麼能讓五郎一人出來?”

  沈棠道:“元良自然也……”

  話未說完,便被自暗中走出的祈善自打斷,他摘下遮住大半張臉的黑色披風兜帽,語氣不善:“善怎會不來?若非等了幾日也沒你與半步的消息,沈小郎君何必來這一趟?”

  沈棠:“……”

  氣氛好像比剛才更加焦灼了。

  夾在中間的沈棠正想著怎麼找話題,耳尖聽到褚曜懷中有什麼東西蠕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喵嗚聲。她好奇湊近,一顆毛茸茸的腦袋biu得一下,從褚曜衣襟探出來。

  她神色一喜:“素商!”

  素商是跟著林風的。

  貓貓在這裡,林風想必也被找到了。

  聽到素商,祈善三步並作兩步上前。

  褚曜沒好氣地道:“給你。”

  將睡飽的素商丟還給祈善。

  驟然離開溫暖的懷抱,小貓一個勁兒往熟悉的氣息拱,看到完好無損、毛色鮮亮的素商,祈善暗暗松了口氣。懷中抱著失而復得的貓,看褚曜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柔和善。

  沈棠問:“無晦,林風呢?”

  褚曜:“還未找到。”

  沈棠剛落下的心又懸吊起來,她道:“還未找到?但素商不是……他們不是一起的嗎?”

  共叔武回答:“我們過去的時候,只在屠榮家中柴房找到素商,未見其他人蹤跡……”

  沈棠:“那林風——”

  褚曜出言寬慰道:“只要還未收到壞消息或是見到屍體,便是好消息,興許是跟著屠榮一家出城逃難了,五郎不要急。”

  沈棠很難不著急。

  她與林風相處時日不長,但對這個一夕之間失去血親的孤女很是憐惜同情,更何況她還答應要庇護林風長大。這才過了多久,自己便將人弄丟了,如今林風還生死未蔔!

  龔騁見沈棠面色焦急,主動提出替妻兄解憂,自己現在也有些人手,或許能幫忙找人。

  沈棠按捺心焦。

  她道:“那邊多謝龔郎君了。”

  龔騁淡笑:“舉手之勞。妻兄可有尋好下榻之處?若不嫌棄的話,可在郡守府邸暫住兩日。”

  沈棠並未拒絕。

  她此行目的之一便是孝城如今的主事。

  因為太晚了,還未來得及收拾多余的客院招待沈棠和祈善,便委屈他倆和褚曜二人擠擠。顧池離去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棠。待外人走光,褚曜抬手布下防竊聽言靈。

  褚曜道:“這種時刻讓五郎來作甚!”

  他率先對祈善發難。

  祈善抱著素商,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貓閨女的毛毛,他反問:“五郎如何不能來了?”

  褚曜屈指敲著矮桌,示意祈善能認真一些,別敷衍自己:“你可知叛軍一伙想做什麼?”

  祈善道:“多少猜出一些。”

  褚曜一聽更怒了。

  “既然猜出來,為何還讓五郎進來?叛軍意圖在於國璽!他們知道國璽在孝城,為此想制造瘟疫,刻意激發民怨消耗國運。一旦國運消耗完,國璽位置便會徹底暴露!”

  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祈善挑眉,看向沈棠道:“這個你就要問問沈小郎君了,或者你說服沈小郎君連夜離開。”

  乖寶寶坐姿的沈棠:“……”

  不是,這把火怎麼又燒到她身上了?

  沈棠硬著頭皮道:“我也是為了孝城百姓啊,若能挽救城中數萬百姓性命,冒一點兒風險也是值得的。我、我想,無晦也不會希望我是冷心寡情,視黎民為螻蟻的人吧?”

  褚曜:“這又不是你的百姓!”

  沈棠手指揪著衣角,“委委屈屈”地道:“我知道現在不是,但未來就未必了嘛……對吧?”

  褚曜:“……”

  他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

  下意識看向祈善,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盡管他心裡打了無數的計劃稿子,但他心裡清楚沈棠並無多少野心,至少還沒有他想要的那種野心,五郎還只是騎個豬、遛個狗、玩玩騾子就能開心大半天的小小孩童。

  決計不會說出他剛才聽到的話。

  祈善聳了聳肩,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攔不住了吧?攔得住也不能攔。”

  褚曜:“……”

  氣氛一時陷入了某種詭異的安靜。

  沈棠不懂兩位打什麼啞謎,一側的共叔武倒是有些看明白了。說起來也簡單,僅因為不管祈善還是褚曜,二人將自身的定位都是“臣”,希望借助未來的“君”實現各自目的。

  他們不需要一個傀儡,沈棠需要的也不是指令,更不需要打著為“五郎”好而左右其選擇。在二人可以掌控的範圍內,尚且稚嫩的沈小郎君可以試著學會如何當一匹頭狼,

  冒險一場,未嘗不可。

  或許用不了多久,二人對自身的定位還會發生變化。這倒是讓共叔武不得不刮目相看。

  看清自身定位與身份,做身份對等的事情,這話看似簡單,但做到的人卻寥寥無幾,因為人是善變的存在。他們往往會因為與權利的距離拉進,而產生了擁有權力的錯覺。

  例如內侍,例如外戚,例如寵臣。

  更何況如今的沈小郎君仍是一窮二白。

  

  一個已是罕見,沈五郎卻碰見了兩個。

  這得是什麼運氣???

  褚曜問:“五郎有什麼計劃?”

  “我起初是想‘借力打力’,用國璽的消息吸引鄭喬過來,借助他的兵馬掣肘叛軍,孝城危機即便不能解除,城內百姓也有了充裕的時間逃難。但如何將消息傳遞過去就成了麻煩,然後——”沈棠看了一眼祈善,繼續道,“元良說有辦法辦到,但先要進城……”

  褚曜順勢望向祈善。

  祈善則看向了置身事外的共叔武。

  共叔武:“……???”

  看戲吃瓜掛念侄兒的他微微一愣。

  這裡面還有他的事情?

  有的,祈善就是衝著他來的。

  祈善道:“叛軍明顯是衝著半步身上的國璽而來,對吧?半步可想好這塊國璽如何處置?”

  共叔武一聽,臉上的松快一掃而光。

  他目光銳利如刀,語氣不善道:“此事與元良無關吧?還是說,你有信心從在下手中拿到這塊國璽?打它的主意就不必了!”

  祈善:“半步以為辛國還能復國?”

  共叔武眸中閃過一絲絲凶光,略帶殺氣地道:“在下不敢有這個奢望,但食君之祿,國主有托,龔文便是拼死也要護住這枚國璽。職責所在,還希望元良不要再為難。”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火藥味。

  沈棠問:“半步以為我要你的國璽?”

  共叔武繃緊的脊背肌肉微微放松下來,但整個人仍像是蓄勢待發的凶獸,一旦祈善有任何惡意,他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即便毫無勝算也不算完全辜負老國主的交代。

  這與忠誠無關。

  只為了對得起自己的道義。

  共叔武道:“沈五郎不會。”

  祈善兩個就未必了。

  被褚曜戳穿身份的時候,他就在想一個問題——祈善和褚曜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他身上有辛國國璽,那為何佯裝不知道,還幫著自己隱瞞身份這麼久時間?

  陌生人的好,總是帶著圖謀的。

  不知二人圖謀前,他不敢徹底放心。

  祈善冷笑道:“此事你可以放心,在下無意圖謀那塊辛國國璽,但的確有借用的打算。”

  共叔武皺了皺眉:“借用?”

  祈善:“如今的四寶郡歸屬於鄭喬,也是鄭喬的領土。若在他的領土之上,催動第二塊國璽,對鄭喬手中那塊國璽而言便是兩國間的挑釁。這速度可比什麼信使都快得多。”

  作為國璽持有者,鄭喬會第一時間收到感應,自然也會知道失蹤許久的辛國國璽下落。

  共叔武:“……你說借?”

  他從未想過還有這操作。

  要知道這種例子,往往出現在一國國主御駕親征他國的時候,相當於兩國開戰的前奏。

  雖說“御駕親征”屬於國璽的特殊領域,能提振三軍氣勢,但有膽量這麼干的國主並不多。

  最近的一個就是鄭喬率兵攻打辛國。

  若不談兩國立場、鄭喬那一堆罄竹難書的黑歷史,光憑這份勇氣,共叔武也能另眼相看。

  但——

  共叔武遲疑了。

  倒不是懷疑祈善會有借無還——畢竟眼前這三人聯手,大概率能留下他,國璽自然也能到手,犯不著用騙的招數——

  他只是擔心一件事情。

  “誰能催動辛國的國璽?”

  祈善笑了笑:“這裡不正有個現成的?”

  被三雙眼睛盯上的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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