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起蘇蕊前頭說的兩段話,劉鳳仙登時變了臉色,指著人吼道:“好你個臭丫頭,翅膀硬了?嘴巴也厲害了?老娘養了你三年,你舍得給宋家丫頭衣服,讓你給你弟一身,你還編排起老娘來了?”
她咽了口吐沫,不平起來:“我看你給宋家丫頭不少好處,怎麼出事不見她過來瞧你一眼?還不是賴在老娘這裡,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聰他娘…”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宋氏張蘭帶著女兒宋么妹尷尬地站在院外。
院子不大,門又沒鎖,劉鳳仙的話被她們聽了個一清二楚。
宋么妹現在穿得小碎花收腰長裙可不就是蘇蕊之前送她的那條,被劉鳳仙這麼扯開嗓門一說叨,此刻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雙手絞著裙子,可憐巴巴地咬了咬嘴唇,“劉姨,我來看小蕊…”
張蘭硬是擠出一臉笑,解釋著:“么妹這些天一直擔心小蕊,我怕她來反倒打擾小蕊休息,才一直攔著,聽說人這幾天好些了,我們才敢過來瞧瞧,拿點雞蛋給孩子補補身。”
劉鳳仙一見張蘭端來的雞蛋,一掃之前所有不快,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忙招呼人道:“瞧你,一個村住著還那麼客氣干啥,再說倆孩還那麼好,快進來坐。”
蘇蕊撇了撇嘴,暗道這女人的臉比天變得都快,招呼聲姨便轉身回了屋。
廳裡兩個女人客套的說著話,宋么妹忙追了進去。
小心翼翼的問:“小蕊,你好些了嗎?我前些日子想過來看你的,只是,只是…”
蘇蕊不耐的打斷她,“除了後背一條傷口深,縫了幾針,其他都是皮外傷。”她直接道:“前天已經拆了線,這兩天也能下床了,沒什麼事,你也不用過來。”
要說蘇蕊醒來時一身傷,全要拜這個宋么妹所賜。
那日清晨她和原主一同上山玩,宋么妹走在後面不小心滑了一跤,一個重心不穩扯住了走在前面的原主,原主沒反應過來,於是滾下了山坡。
這也就罷了,畢竟不是故意的,可宋么妹卻把她丟下自己跑了,直到晚上進山打獵的人下山碰巧遇到才把她救起。
而原主就這樣被她害死了。
聽到人縫了針,宋么妹倒吸一口涼氣。
“小蕊,我知道你心裡還怪著我,生我氣,可那天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崴了腳,好不容易回到村子想喊人救你,可上山時又迷了路…”宋么妹越說越小聲,眼淚一連串的往下掉,又怕驚動外面的大人,最後嚶嚶哭了起來。
其實那天她以為蘇蕊死了,畢竟從那麼高的山坡上滾下去,一個大男人都受不了,更別說一個小姑娘,又流了一地的血,著實把她嚇壞了。
人是她拽的,因為怕擔責任,她便狠了心丟下蘇蕊自己跑了。
躲在家裡害怕的一宿沒睡,誰知道第二天早晨就聽到蘇蕊被救的消息,人被送到鎮上的診所,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並沒有大礙。
宋么妹放松的心同時又緊張起來。
如果蘇蕊把扯她的事說出去,家裡肯定要賠不少醫藥錢,惶恐度過了兩日,她實在撐不住了,只好將事情原委告訴了母親。
張蘭雖然沒有文化,但遇事一點都不慌亂,教訓了女兒一番後,便教她打死也不要承認,畢竟山上只有她們兩人,大不了以後兩家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這錢是一分不能給的。
沒想到等了幾天杜家根本沒找上門,一起住了十幾年,她了解劉鳳仙的為人,她或許不會為蘇蕊出頭,卻絕不會放過任何一次能撈錢的機會。
再三打聽後才知道蘇蕊壓根沒說什麼,想起這丫頭一向性子軟,於是張蘭改變策略,拉著女兒拿了十幾個雞蛋過來瞧人。
這些蛋都是自家打野的雞下的,十幾個在集上能賣一塊多錢,她可是下了血本,只想讓女兒好好哄哄蘇蕊,堵住她的嘴,以後再慢慢從蘇蕊身上討回來。
“哦?你去找過我?”蘇蕊沒有告發宋么妹扯她逃走的事,村裡人都以為她是自己上山摔下去的,如果宋么妹找人救過她,哪怕不說扯她下去這回事,劉鳳仙知道她倆當時在一起,也不會給宋家好臉色。
而且,要是宋么妹找人去救她,在這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能沒人知道嗎?
宋么妹被她問的一陣心虛,卻還是按著母親之前教好的說:“我和我爸媽都上山找了,我當時害怕,記不清到底在哪,我們找了一夜,早上回村的時候聽說你被人救了,我這才放心,回來後一直躲在家沒臉見你。”說到這,她突然緊張地攥住蘇蕊的手,懇求道:“小蕊,現在村裡人都以為你是自己跌下去的,念在咱們倆玩的這麼好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別把我說出去,你是知道你嬸那種人的,要是鬧騰起來我肯定沒法在村裡呆了。”
蘇蕊抽回自己的手,努力回想原主記憶裡那天的情形,“我記得我們上山那日,你說你爸媽牽驢車去縣城趕集了吧?”
張蘭很會持家,宋家不單務農,還豢養牲畜,偶爾存些山貨、野味拿去集上賣。
村裡人人都知道,宋家夫妻只趕初一十五的大集,在縣城一呆就是一兩天,滿車貨賣光了才會回來,回來時還會帶些日用品再到附近幾個村子倒賣一筆。
現在道路交通不發達,這年頭又沒有手機,宋么妹去哪裡通知的父母?
“他們…他們沒去成,半路折回來了。”宋么妹答的有些慌亂,按她的認知,這時候蘇蕊應該原諒她甚至安慰她,而不是產生疑問懷疑。
蘇蕊心裡有了猜測,漫不經心道:“去一趟縣城可要不少准備,難不成他們還能預感到咱倆出事了,半路竟然折回來?”
“不是…不是的,是驢!驢傷了腿,就回來了。”蘇蕊問的突然,宋么妹沒法細想,只能胡謅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