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少傑卻像是沒注意到鄭仁回來了一樣,眼睛死勾勾的盯著屏幕,臉嚴肅的像是在急診搶救。
王強一臉懵逼,站在高少傑身子側後方,他恍惚的透過防輻射鉛化玻璃看著裡面的教授,不知道在想什麼。
“十幾分鐘,沒什麼辛苦的。”鄭仁笑呵呵的說到,“孫主任,回去後的處置,我就不嘮叨了。”
“不用,不用。”孫主任笑道。
他雖然覺得鄭仁手術做的特別快,但是他完全不懂tips手術,只是快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3分鐘一台闌尾炎和30分鐘一台闌尾炎,不是一樣麼?有什麼不同?
所以他和鄭仁有說有笑。
“我去急診,看看有沒有人替老潘主任,這面你盯著吧。”鄭仁說完,邁步就走了出去。
“放心,這面我盯著。”孫主任道:“老潘主任怎麼了?”
“急診,兩個大夫被流感放倒了。”鄭仁一邊走一邊說,“說是有呼吸內科的大夫來支援,誰知道呢。”
“快去快去,潘主任快七十的人了,累壞了可是不得了。”孫主任言不由衷的說到。
“術後三天,提醒我做二期手術,把可回收支架取出來。”鄭仁說著,已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等鄭仁消失的無影無蹤,孫主任瞄了一眼急診病房的人,這才湊到高少傑身邊,小聲說到:“高老師?”
高少傑沉思,沒有回答。
孫主任有些無奈,碰了碰高少傑的胳膊,“高老師?”
“嗯?怎麼了?”高少傑如夢方醒,有些不悅。
“麻煩您問一下,鄭總的手術成功了麼?您也知道,我不是搞介入的。”孫主任姿態放的很低,客客氣氣的問到。
“成功?”高少傑嘆了口氣。
“難道失敗了?”孫主任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這時候可不是和鄭仁置氣的時候,況且他早都不想和鄭仁爭什麼勝負了。
手術可千萬別失敗啊,同學是奔著自己的面子來的,要是失敗了,自己要怎麼解釋……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失敗了。”高少傑特別不高興,聲音提高了幾分,道:“這是世界級的手術,你都看不出來麼?就算你不是介入醫生,身為普外科主任,多少也該對tips手術有些了解吧。”
對於這種頂著大主任的名字,不思進取的貨色,高少傑懶得搭理。
見孫主任訕訕的笑著,他搖了搖頭,道:“手術很成功,放心吧。”
王強聽到高少傑的話,一臉迷茫的問到:“高老師,鄭總是怎麼做到的?”
高少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王強心裡一驚,手術是怎麼成功的都看不懂,說起來其實挺丟人的。可是自己看不懂,也就算了。怎麼連高老師都沒看懂?
“這就是我們要學習的地方,真沒想到,我昨天研究了一天,本來以為初窺門徑,可是今天還是沒看懂。”高少傑感慨了一句。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此刻已經給患者包扎完畢,他已經從那種懵逼狀態裡緩過來,掃了一眼沒看到鄭仁,心裡焦急。
教授心裡有無數的話想要和鄭仁說,就像是好多年前,他追那個漂亮的斯拉夫姑娘時候的心情一樣。
“嘎哈呢你們,一個個都看不出眉眼高低啊,趕緊來幫忙!”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又變成了海德堡大學醫療中心的那個手術室王者,站在手術台前,頤指氣使。
孫主任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和手下的小大夫去幫忙抬患者。
教授也不管患者送去哪裡,這些都是下級大夫做的事情,和他一個堂堂最頂級的大教授有關系麼?
他連鉛衣都來不及脫下去,走到操作間裡,沒看到鄭仁,便問到:“大妹子……們,老板呢?”
楚嫣然和楚嫣之相顧而笑,“去急診科坐診去了。”
“那我這就過去,這一天天的,老板也沒點正事,坐診有小大夫去就行了,用得著他去麼?”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嘮叨著,“從前我的一個中國學生告訴我,中國崇尚勤儉。可是老板去做最底層小大夫的工作,這就是全世界最大的浪費!”
說著,教授已經開始憤怒了。
他摘掉一次性無菌帽,金色的長發飄舞,無聲附和著他的話。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氣憤的張揚著一頭金色長發,出了手術室。
高少傑還在沉吟,回想著剛剛那台神乎其技的tips手術。
是的,完全可以用神乎其技來形容鄭仁的手術。
一台介入學科最難的tips手術,在他手上,仿佛變成最簡單的手術一般。
高少傑還記得,在七八年前,華西醫院在全國率先把tips手術的死亡率降低到10%以下,他曾經為之歡呼、雀躍。
高少傑還記得,自己歷時5個小時15分鐘,獨立完成第一台tips手術時的興奮。
高少傑還記得,自己經歷25針穿刺失敗,最後不得不放棄手術時候的沮喪。
這一切,在鄭仁面前,都像是一縷青煙般,根本就不存在。
沒有去想鄭仁是怎麼學的,怎麼熟練的。高少傑作為一名專業的醫生,直覺判斷鄭仁必定是掌握了世界上其他人都每層掌握的檢查、手術手段,這才……
“大妹子,老板擱哪旮沓呢?”正想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聲音再次回蕩在手術室的走廊裡。
而此刻,患者還沒被送出手術室。
楚嫣之跳出去,“呀,富貴兒,你迷路了?”
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剛剛那股子憤怒勁兒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了尷尬的笑容。
“教授,我帶你去吧。”高少傑穩重的站出來,溫和微笑,化解尷尬。
三人換了衣服,一路去了急診科。
雖然高少傑充分表達了自己的善意,但是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卻沒有話嘮一般的“嘮嗑”,而是心思不定的琢磨著什麼。
有兩次差點撞到牆上、柱子上,都被王強給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