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馮旭輝覺得無數目光，像是要把自己千刀萬剮了一樣。
鄭仁直接無視了所有人，把馮旭輝按到椅子上，轉身進屋去參加早交班。
如坐針氈，這就是馮旭輝的感受。
那張紅色的折疊椅，劣質海綿裡似乎帶著釘子，一屁股坐上去，左腿老傷都犯了，隱隱作痛。
一般情況下，都是別人坐著，馮旭輝站著。
可是現在是自己坐著，別人站著……這種巨大的落差……馮旭輝沒有覺得榮耀、逼格滿滿，反而內心忐忑，情緒差一點就直接崩了。
這是什麼事兒啊，會不會得罪很多主任，給公司帶來很不好的影響？
無數的念頭讓馮旭輝的心忐忑的小鹿亂撞，甚至他感覺小鹿都特麼一頭撞死了。
“馮經理，帝都肝膽裡，長風的耗材，是你負責麼？”正在馮旭輝忐忑的時候，周春勇走過來，問到。
他像是對馮旭輝坐著，自己站著沒有任何不滿，也根本沒注意，笑呵呵的問到。
“那個……”馮旭輝連忙想要站起來。
“坐著。”周春勇知道馮旭輝腿腳不利索，一臉嚴肅的把他按在椅子上，道：“你的傷還沒好，坐著說，坐著說。”
馮旭輝好生忐忑，有些羞澀的說到：“那面我還沒跑。”
“我准備了幾個患者，請鄭老板去飛刀。鄭老板用長風的耗材習慣，回去我就提單子。你那面找人跑一下，抓緊時間進醫院，別讓鄭老板用著不順手。”周春勇微笑說著，像是和經年老友聊家常一樣，絲毫不見帝都大主任的氣勢。
馮旭輝又要站起來，說到業務，自己再坐著，就過不去了吧。
“坐著。”周春勇假做嚴肅的說到：“都跟你說了，你這傷還沒好，瞎折騰什麼。你這麼年輕，跑業務也都注意身體。你和手下業務員招呼一聲，我讓副主任這就提單子。”
“抓緊點時間，這幾天鄭老板去做手術，爭取直接就用上。”周春勇態度和善的一逼，馮旭輝徹底懵逼了。
手下業務員……自己就是特麼最底層的業務員好不好。
這是發生了什麼？從前公司可是花了大代價，可是帝都肝膽醫院的周主任根本不屑一顧。
人家有自己熟悉的廠家、耗材，講個課，是無所謂的。但真要是耗材提單進醫院，免談！
而現在……竟然主動提出來。
帝都肝膽，那面向來是幾家國際廠商慘烈廝殺的地兒，長風做了很多工作，根本進不去。
周主任……這就同意了？
馮旭輝左右看看，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一堆帝都、國內的教授站在走廊裡，還加上兩個外國人，這是游街麼？
“馮經理，加個微信，我把副主任的電話給你，今兒得抓緊時間了。說句不開面的片湯話兒，今兒要是進不去，趕明兒鄭老板手術不順手，我可吃罪不起。”周主任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和馮旭輝加了微信。
加完微信後，他就去打電話聯系具體的業務了。
馮旭輝也很無奈，這是被逼著要把耗材進到醫院的節奏麼？
從來都是點頭哈腰，請客送禮，耗材才能送進醫院。一個照顧不到，說不定半年一根針、一個導絲都不走，就又被退了出來。
眼前這種臨床大主任求著要進耗材的事兒，馮旭輝連做夢都沒想到過。
簡直太特麼詭異了。
馮旭輝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拿出手機，找到馬全的號碼，撥了出去。
“馬董，我是小馮。”
“我在912，正好碰到帝都肝膽的周主任，他說今天就要把耗材臨采進去。”
“對，對，很急。最近幾天鄭總就要去做手術了，一定要讓鄭總用上。”
“嗯，好的，周主任給我一個電話，讓咱們派人去聯系，今天把事情弄完。”
“好，那我掛了。”
掛斷電話後，馮旭輝復制粘貼，把周春勇發給自己的電話和姓名轉發給馬全。
做完這一切後，馮旭輝發現自己的手微微顫抖。
真是沒出息啊，馮旭輝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住情緒。
此刻，辦公室的門打開，孔主任當先，一眾人走出來。
“鄭老板，你去手術吧，我這面查完房就上去。”孔主任和身後的鄭仁說到。
“好。”鄭仁也不客氣，應了一聲。
各組查房，倒也利落。鄭仁則招呼馮旭輝，去上手術。患者有小奧利弗接送，不用鄭仁操心。
一眾人跟在鄭仁身後，隊伍很長，讓馮旭輝看的心裡發慌。
“鄭總，這是……”馮旭輝在鄭仁耳邊小聲的問到。
“是來學tips手術的。”鄭仁回答道。
“學？”
“喂，怎麼說話呢。”蘇雲鄙夷道：“老板原創的手術方式，不是學是什麼。馮經理啊，你這個觀念得轉變才行。小同志，你已經不適應工作節奏了。”
蘇雲的話是實話，但馮旭輝真的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自己在前面走，身後尾隨著一堆主任？太玄幻了，這不科學啊。
“雲哥兒，那兩個外國人是干嘛的？”馮旭輝壓低了聲音問到。
“是荷蘭萊頓醫科大學醫院的人，荷蘭語我不懂，也沒和他們交流過。”蘇雲摟著馮旭輝的肩膀，親熱的問到：“晚上喝點啊，上次在海城，光看你忙乎了，也沒見你喝。你喜歡吃什麼，隨便說啊。”
“啊？”馮旭輝知道蘇雲說的是自家老板找兩個專業陪酒師，最後被放倒了的那事兒。想起蘇雲不管什麼酒，對瓶就吹的那股子彪悍氣勢，一下子就先慫了。
“怕啥，咱自己人，能喝多少喝多少，沒人拼你酒。”蘇雲道：“你回來，該找老板出血請客了。”
“我來，我來。”
蘇雲的話讓馮旭輝心中一暖。
“我跟富貴兒說了，你家的東西老板親自開過光，能提升tips手術的成功率。我看富貴兒挺信的，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這麼好騙。要是都信了，外面估計用量更大，你先和馬全知會一聲啊，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供不上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