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時而緊張激烈,時而帶著濃郁的生活氣息。整個紀錄片制作並不算是如何精美,但卻誠意滿滿。
尤其是在帝都遇到歹徒襲擊時候的那一段急診搶救畫面出現的瞬間,整個小灶食堂溫度都降了下去。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眼中閃過無數的錯愕與不解,一直到湯秀說出那句真正的英雄主義的時候,一切才釋然。
紀錄片很短,內容缺失了很多。
孔主任親身經歷了鄭仁在帝都的中後期過程,這段在紀錄片裡根本沒有多少鏡頭、畫面的體現。
可是,一個亞硝酸鹽中毒,一個急診搶救,就足以說明問題。
肖院長本來想給自己解圍,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個刷新自己三觀的紀錄片。
如果是往日,肖院長肯定會大發雷霆。
這種紀錄片,自己竟然會不知道?!
可是紀錄片裡,發生的那一幕一幕,震撼了他早已經麻木的內心。
十五分鐘後,紀錄片結束。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沉默下去。
“教授,我相信,您已經得到了您想得到的答案。”肖院長重新站起來,只是這次,他手裡沒拿著酒杯。
“為了我們民族偉大復興,為了從一個勝利走向下一個勝利,每一個人都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肖院長的聲音變得慷慨激昂,“醫護人員,是人民堅強的後盾,是可靠的基石。所以我相信鄭仁應該是這麼想的,他無法離開這片他深深愛著的土地。”
鄭仁被肖院長的話驚呆了。
老同志總結能力很強啊,自己怎麼沒想到這麼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呢?
孔主任不為肖院長的陳詞所打動,轉身過來,表情凝重。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有些迷茫,但他沒有繼續游說鄭仁,而是陷入了沉思。
酒桌的氣氛低落下去,雖然肖院長和辦公室主任長袖善舞,但始終無法把大家從剛剛那十五分鐘的紀錄片的情緒裡帶出來。
“對了,小鄭,蘇雲呢?”氣氛有些尷尬,孔主任習慣性的想要化解這種讓他不舒服的氣氛,便問道。
“在icu護理術後患者。”鄭仁理所應當的回答道。
“哦?心胸外科的明日之星,在你這裡,就成了一名重症監護的醫生?”孔主任笑道。
“不是所有都要護理,今兒有個因為子宮腺肌症的患者跳樓,術後情況也不是很樂觀,急性期需要他的專業知識。”
“也是,心髒移植的小白鼠都能看護成哥斯拉。小鄭啊,你這個助手很強。”孔主任衷心的感慨。
鄭仁笑了笑,想到那貨這時候肯定在icu裡一邊看護患者,一邊和小護士們有說有笑。
的確很好,很強大。
電話聲打斷了鄭仁的思緒,他皺眉,拿起電話,一看是急診科的。
“對不起。”鄭仁抱歉,接起電話。
“嗯,嗯。”
“好,我馬上就到。”
簡單的幾句話,鄭仁就掛斷了電話,站起來說到:“急診,有個刀刺傷的患者,我需要參加搶救。不好意思,各位領導、主任,我先走了。”
說完,鄭仁和老潘主任交換了一個眼神,又向孔主任單獨說聲抱歉,轉身便離開。
肖院長無奈。
這頓飯吃的,真是有夠憋屈。
雖然自己成功化解了尷尬,又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心中被保護的很好,自己都已經遺忘了的某處柔軟,可是鄭仁這個態度!
真是無組織無紀律!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想也不想,隨即站起來,“鄭,我要個你一起去,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理想與堅持。”
鄭仁哪裡顧得上和這位外國友人攀談,狗屁的理想與堅持,當醫生就是治病救人,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大上,毫無意義。
一邊匆忙走向急診科,鄭仁一邊掏出電話,打給蘇雲。
跳樓的女患者狀態已經平穩,在輸入20u紅細胞已經1500ml血漿後,失血性休克的症狀已經緩解。
再繼續的,是要預防dic的發生,以及急性低灌注損傷就可以了。血小板已經准備輸了,正在聯系纖維蛋白原。
招呼蘇雲來參加搶救,鄭仁一路小跑來到急診搶救室。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沉默的跟在後面,看著鄭仁的背影有些不解。
按說他的水平已經是專家、教授級別的了,現在要做的是純理論研究,這樣的生活更加悠閑,接觸的層面也更高。
他還那麼年輕,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他竟然心甘情願留在這個看起來很一般的小醫院裡,為急診奔波。
真是奇怪,難道這就是東西方思想的鴻溝嗎?
很快,鄭仁趕到急診科。
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躺在急診搶救平車上,肚子上還扎了一把刀,估計入腹7-8cm。
心電監護示波下為竇性心動過速,血壓還好,95/60毫米汞柱。
看樣子不是嚴重的外傷,鄭仁心裡不是那麼焦急了。
在平車前,有一堆看上去流裡流氣的年輕人,一個個眼神閃爍,偶爾相互小聲耳語著。
鄭仁瞄了一眼視野右上方系統面板,給出的診斷比較簡單,除去刀刺傷這種看上去對診治毫無幫助的診斷外,患者的真正診斷只有一個——腸破裂。
只是腸破裂而已,還好,還好。
雖然是還好,但還是需要急診手術的。
看急診科的護士們已經完成術前准備,鄭仁真的有些欣慰。
“誰是家屬,需要辦理入院,交錢,簽字。”鄭仁掃了一眼那些流裡流氣的年輕人,問到。
這些人把頭低了下去,顧左右而言他,沒人正面回答鄭仁的話。
隨後,有人說到:“我不是家屬,我去給他家裡人打電話。”
說完,他就匆忙離開。
這個人就像是多米諾骨牌倒下的第一張一樣,他剛剛走到急診搶救室門口,其他人也紛紛走了。
這種情況,鄭仁見的多了,見怪不怪。
“通知醫務處值班人員,來急診病房錄制術前交代。”鄭仁囑咐,另外又叫了一名120急救的醫生,幫助自己把患者推到急診手術室去。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很是不理解,剛剛這一切,在德國和在這裡的流程,完全不一樣。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