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平時要是患者在網絡上查找到某些似是而非的專業詞彙來質疑自己的話,吳教授肯定不願意搭理他們。
即便是哈佛醫學院畢業的林淵提出質疑,吳教授都不願意理她。年紀輕輕,有個學歷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
她要不是林院長的女兒,自己早就把她攆出去了。
然而,
說話的是小鄭老板!
吳教授很謹慎的問道:“鄭老板,能說說您做出判斷的理由麼?”
“吳教授,這個病其實從您的角度來看,診斷是沒有問題的。”鄭仁溫和的笑著說道:“所有證據指向都是左肺癌晚期,伴大量胸腔積液,還是惡性胸腔積液。”
吳教授聽鄭仁這麼說,更是疑惑。
這是為了照顧自己的面子,還是因為什麼?
小鄭老板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呢。
“但介入科的醫生要是看到片子後,就會……循環介入科的醫生看到片子後,就會有其他的想法。”鄭仁笑著說道:“這是心髒射頻消融的並發症,一般很難想到的。”
除了蘇雲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肺癌晚期,怎麼和射頻消融搞到一起去了。
“射頻消融,心髒的手術,估計吳教授也知道,我就不……”
“鄭老板,我沒做過。”吳教授趕緊止住鄭仁的話頭,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說道:“您還是給我講講吧。說真的,老李的診斷,我也不希望是肺癌晚期。可現在我看片子,還覺得診斷沒錯誤。”
“哦,那好吧。”鄭仁找了找,蘇雲順手遞過來一張紙,又從桌上拿起一管原子筆交給鄭仁。
“是這樣,我畫個手術路線的草圖。”鄭仁隨即開始畫起來。
“它是用導管從股靜脈到下腔靜脈再到右心房,再穿過房間隔,到達左心房。”
鄭仁一邊說,一邊畫圖。
“射頻消融就是通過放電的形式把心房或肺靜脈周圍產生異常電波的心肌組織給它消融掉,而這過程中對會導致肌細胞壞死,膠原纖維增生,組織變形。”
“肺靜脈狹窄,這是做心髒射頻消融手術的時候,都要交代的一個並發症。雖然一般情況下肺靜脈出現問題的可能性不大,但患者病史明確,有射頻消融的手術史。”
“這是一個很明確的既往史之一,所以可能性很大。”
“鄭老板,光憑這個?”吳教授還是不理解,鄭老板就做了判定,這不合邏輯。
“這是病史,我們就應該往這方面去想。”鄭仁隨後站在閱片器前,指著片子說道:“左上肺葉有炎症和不張。嗯,最起碼我們從ct增強上看是這樣的。開始吳教授你要注意到一點。”
林淵看著鄭仁,眼睛都直了。
她只是能隱約有感覺診斷有問題,要是像鄭老板這個滿滿自信的說出個一二三來,林淵做不到。
看鄭老板神采飛揚,比哈佛醫學院的教授都有氣場,林淵心裡疑惑,這個小大夫還真是有一套。
不比自己大多少,竟然能把帝都腫瘤醫院的教授說的一愣一愣的。
“這裡。”鄭仁手指敲著閱片器,道:“從ct增強來看,這裡是有問題的。可以簡單認為是肺不張。但我們要是仔細看,可見含鐵血黃素細胞的沉積、以及肺毛細血管擴張,間質炎症細胞浸潤不明顯。”
“這些意味著什麼?”
鄭仁問了一個問題。
周春勇覺得自己之前積累的閱片機能被鄭老板完虐。
含鐵血黃素細胞的沉積,這種影像能在ct增強上看出來麼?!
吳教授聽的雲裡霧裡的。
“所以這裡可以認為不是肺不張以及肺炎,而是肺淤血。”
“從肺淤血,還要很多步驟才能想到是左肺靜脈有問題,這之間的邏輯推理沒什麼難的,我就不說了。”
鄭仁侃侃而談,吳教授和周春勇都有些懵。
“我知道光說的話,咱們能討論一整天。”鄭仁笑道:“要是患者家屬同意,我建議做一個肺靜脈造影檢查。只是完善一下檢查,做鑒別診斷,我想問題應該不大。”
“……”吳教授認真的琢磨鄭仁的建議。
鄭老板並沒有一口咬死,就是肺靜脈閉塞之類的診斷。不對,人家是確定了的,但是沒有說必須要手術治療。
這是給自己留了幾分顏面。
做個檢查,這總沒錯吧。
只是肺靜脈造影而已,也算是診斷與鑒別診斷了。
要是鄭老板診斷錯了,患者也不會受到更多傷害。造個影,能有啥的。
可一旦診斷對了……不可能,肯定是肺癌。
吳教授看著片子,略有點猶豫,自己是不是要堅持一下。
“鄭老板,老吳,我去和老李說一聲。”周春勇在吳教授思考的時候直接說道。
他對鄭老板可沒有那麼多懷疑。
鄭老板就差一二三四五的拎著耳朵說是肺靜脈有問題,難道還要在這裡質疑鄭老板麼?
扯淡!
周春勇對鄭仁的信任是建立在無數手術以及教學手術的基礎上的,對於他來講,鄭老板除了年紀小點之外,完全就是自己的老師。
吳教授只好順水推舟,道:“鄭老板,老李要是同意,您能給做麼?”
“沒問題啊,十幾分鐘的事兒。”鄭仁很隨意的說道。
很快,周春勇回來,和吳教授說道:“老李和他愛人同意了。”
吳教授半推半就,開始聯系介入科。
腫瘤醫院的介入科只針對肝癌,其他位置很少碰,那面有些為難。
周春勇卻不在意,他直接一個電話打給腫瘤醫院介入科的主任,說明情況。
都在帝都學術界混,周春勇還是有相當的江湖地位。最後介入科打開手術室,來了一個值班醫生。
“蔣教授很快就到。”值班醫生連連說道。
“嗯,沒事,只是做個造影,你也行。”周春勇一點都不客氣。
“周主任,我水平差點。”值班醫生連忙客氣道:“還是等蔣教授來了再說吧。”
“小蔣馬上就到,先准備吧。”周春勇直接說道。
他瞥了值班醫生一眼,滿滿的不屑與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