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在某些情況下展現出來的小強精神簡直令人咋舌,明明這座山頭遠離植物生長的區域、除了山腳下的河流可以作為水資源外荒涼得宛如外星球表面,這個種族依然在此處建立起了城市。當然,就規模上而言稱之為城鎮或許更為合適,但不管怎麼樣它是人類最後的據點,絕對不能失去。
為此眾人專門修建了城牆用於防御。說是城牆也不過只有五米多高,厚度甚至不超過一米,看上去實在懸乎得很。可是對如今的人類來說,這總比沒有要強。而且日後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將城牆加高加厚,前提是我們能夠打退獸人的進攻。
說真的我認為人類和獸人之間並不存在多大的糾紛,為了避開那些綠皮怪人類特意選擇了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建立據點,采集植物以及打獵的地方也並非獸人的控制區。然而對方卻每次都主動找茬,擺明了一副就是要干擾你發展的架勢;這回更是在騷擾部隊被擊潰人類完全奪取植物生長區後不惜派出了大軍進行遠征,同時也徹底斷絕了人類之中少數提議與獸人正式接觸並和談的聲音。
人家壓根從一開始就打算完全地滅了你,還談什麼?
對於這種情況我表示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兩個種族之間歷史上的恩怨先不提,既然那些綠皮怪鐵了心的想要完全干掉人類,他們同樣的就必須要做好有可能反過來被人類干掉的覺悟!
你能動手打人,憑什麼人家就不能還手?
可是我很快就發現周圍的部下士氣並沒有想像當中的那麼高,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恐懼、絕望乃至麻木,眼神中看不見絲毫的光芒;便是一直站在我身邊的薩莉亞,她整個人看起來也充滿了陰暗和不安的情緒。整座城牆上的氣氛壓抑得幾乎要讓人透不過氣來,除去遠處不斷大聲下達著命令的漢森外所有人都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稍微思考片刻我便弄明白了這裡面的原因。不,它其實簡單得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人類的銳氣早已被地表海量的怪物所磨平,好不容易逃到地底還沒來得及休養生息又遭到了獸人毫不留情的打壓。別說發展了連生存也變得越發艱難。許多青壯年男子在幾乎天天發生的和獸人的小衝突中受傷、致殘乃至喪命,整個種族已然失去了希望。
在植物生長區通過不斷的摩擦與衝突消耗人類所剩無幾的元氣。待時機成熟後再大舉進攻一錘定音,這便是獸人的計劃,明顯得連三歲小孩也能看出來——但人類為了獲取食物,沒有別的選擇。
眾人的士氣之所以會如此低落,是因為他們心裡清楚人類的歷史很有可能會在今天徹底終結,除非能夠出現某種逆轉整個戰況的奇跡。
如果是這個世界中的我,此刻會不會和旁邊的人一樣被絕望所籠罩呢?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本人心裡更加的不爽了起來,而且這次不爽的對像換成了旁邊的自己人。
具體的歷史盡管只是從娜芙伽那裡聽了個大概,但我也知道當年那些豁出性命犧牲自己為掩護十萬精英逃入地底的大規模轉移爭取時間的軍人咬著牙硬著頭皮克服心中的絕望和恐懼竭盡全力地抵擋怪物潮水般的攻擊絕對不是為了讓這群人如今站在城牆上瑟瑟發抖的!
“能夠看見獸人了!”
不遠處某個士兵的大喊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抬眼看時,發現從人類開辟出來的山路上緩緩湧來了一股綠色的長流,隔著老遠便能聽見獸人粗魯的呼喝聲。
對方的數量比我們要多個三四倍左右,萬幸這些綠皮怪的裝備十分簡陋,更不可能會有攻城器械,倒是勉強可以一戰。然而我很快便發現了自己的膚淺之處,在這群魁梧的肌肉男之中出現了一種身材瘦小手持木杖身上裝飾著礦石、皮毛乃至骨頭的特殊獸人。而且很明顯是對方的重點保護對像。
那些家伙該不會是游戲當中的薩滿吧……
總之獸人出動了他們的魔法師,看起來對方也是下了血本的模樣。但這對人類來說同樣也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只要能在此處擊敗綠皮怪的大軍。便能獲得一段相當長的和平發展時間,還有比這更寶貴的東西了麼?
見鬼,如此犀利的想法換了以前的我是根本不可能在腦海中出現的,難不成咱也漸漸受到了艾蜜琳娜的影響嗎?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後,我深吸一口氣定定神讓自己進入到了冷靜模式之中。
“薩莉亞,你不是奇怪為什麼我會選擇弓箭嗎?”我隨手拉了拉弓弦後對身邊的金紅短發淡淡地開口說道,“那是因為在某些情況下,遠程武器的威懾遠比揮舞著近戰武器擺出一副打算一騎當千架勢的猛男大得多。要知道絕大部分獸人都是近戰並且十分驍勇,一個站在他們攻擊範圍內的人無論再怎麼強大也會遭到對方的攻擊。一打五什麼的永遠只會出現在游戲裡。現實中這位英勇的仁兄最終肯定會敵不過獸人或被打倒或被迫後撤,如此不僅起不到威懾作用反而會激起對方的士氣。”
“而遠程武器則不存在這種情況。因為近戰型的獸人根本夠不著。”薩莉亞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她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小翼,你又打算如何威懾對方呢?就算你殺死了幾個獸人也沒用,他們並不在乎這種傷亡的。”
我忽然翹著嘴角壞笑了一下:“對,正常來說確實是這樣。可如果被殺死的獸人全都是軍隊的指揮官、甚至那些受到重重保護看似薩滿的小個子的話呢?”
“……小翼,是錯覺嗎?現在的你看起來好邪惡的樣子。”
那是因為我被一個姓氏為哈裡斯的家族給帶壞了——淡然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裡後,我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很可惜這玩意終究只是收藏品,其配套的高級鋼制箭矢數量僅有五支,大部分都是粗糙的木制箭矢。不過沒關系,希露芙訓練我時用的也是這種箭矢,多少已經習慣了。
因為占據著居高臨下的地形優勢,弓箭的射程比較遠,但我並沒有展開攻擊。畢竟我的目的是威懾獸人而不是遠距離狙殺,隔著太遠的攻擊只會激起對方的凶性,必須要讓他們能夠清楚地看到是我射的箭才行。如此獸人才會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同時我對綠皮怪的威懾才能正式展開。
獸人的部隊來到了距離城牆約莫一百五十步的斜坡上,雙方的法師已經紛紛開始准備魔法,大戰一觸即發。我沒有在意周圍的情況,在冷靜模式中連遠處漢森大叔的叫喊聲也變得模糊了起來,唯一十分清晰的,就只有獸人隊伍正中央被四個綠皮怪抬在椅子上明顯身份無比高貴的那個薩滿。
希露芙進行指導的時候,我並沒有使用冷靜模式,因為我知道那樣肯定能夠命中靶子——盡管作為靶子的阿格萊雅肯定會舉著小盾牌把箭矢擋住——我需要的是最根本的鍛煉,而不是buff加身之後的耍帥。
但既然眼下是實戰,那麼我自然也用不著和敵人客氣,對吧?
拉滿弦的我松手的瞬間,耳邊便猛然“嘣”的炸響了起來。一道毫不起眼的灰褐色影子如閃電般掠過這很短卻又無比漫長的一百五十步距離,帶著凜冽的呼嘯聲狠狠地貫穿了椅子上正在帶領其他薩滿持咒中的那個瘦小獸人的喉嚨。
這只是電光石火間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做出反應。甚至在薩滿首領無力地栽倒下來時,那群綠皮怪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仍然在對著人類這邊各種齜牙咧嘴示威性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
下個瞬間,喧嘩中的獸人和念著咒文的薩滿全都集體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看著地上的屍體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驚愕表情。
薩莉亞也是放棄持咒徑直衝到了我的身邊:“小翼,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怎麼做到的,就算是普通木弓也能射出那麼遠的吧。”
正如我所說的漢森大叔已經命令城牆上的弓箭手做好了齊射的准備,只待獸人衝鋒的瞬間便開始射擊。
金紅短發看上去都恨不能抱住我的胳膊用力搖晃了:“但問題那命中率……不,是准確度未免也太可怕了喂!你以前有練習過射箭?”
“算是吧。”處於冷靜模式中的我並不願意花費多少精神去應付身邊的女孩,因此回答得很是敷衍,“做好准備,對方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獸人接下來肯定會氣勢洶洶地想要展開報復,而只有用比他們更加凶悍的氣勢惡狠狠地將其打壓回去,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威懾。
不出所料排頭的一些獸人抬手指向了我胡亂地大聲叫喊著,將同伴們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
ok,好戲開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