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山心裡奇怪,這梁建為何好像火氣很大的樣子,難道是誰惹了他嗎?
其實,梁建不過是因為康麗的事情,心內有些悲涼,魯山的突然打擾,就讓他多了幾分情緒。但,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魯山,等著他開口彙報。
魯山微微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緩緩說道:“前幾天的時候,我正好在信訪辦那邊,有人送了一封匿名舉報信過來。這封信裡講的事情,正是洪兵當初的那件事情,而且,信裡所訴,還牽扯到了我們鏡州市的一位重要干部。事關重大,我也不敢輕易相信,所以這幾天就派人暗中調查了一番,發現信中所訴,雖然有所誇大,但基本屬實。這位重要干部,確實在當初洪兵的那件事情當中存在原則問題。”
魯山說到這裡,忽然就停了下來,目光看著梁建,想看看梁建是什麼反應。
梁建臉色平靜,魯山這番話,他大概能猜到他所說的這位重要干部是誰,基本就是倪金無虞了。
不過,梁建先說出來不合適。所以,梁建看著他,就說道:“怎麼不往下說了?沒了?”
魯山忙一笑,道:“還有。洪兵當時的事情,已經確定是被人栽贓的,當時倪金同志跟我說是能力有限,找不到背後伸黑手的人。但這幾天我調查了一下後,發現,這件事其實背後伸黑手的那個人做得並不嚴密,即使我是隔了這麼久才去查的,依然能找到不少蛛絲馬跡。而倪金當時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這幕後伸黑手的人當中,有一位就是他。我手中已經有明確的證據證明,當時用於栽贓洪兵的那些證據,有很大一部分都跟倪金有一定關系。”
梁建聽完魯山這話,看著他,往後面沙發裡一靠,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既然你已經有確鑿的證據了,那這個事情,直接上報省紀委即可,何必多此一舉,來跟我彙報!”
魯山嘿嘿一笑,道:“這些證據我在今天早上就已經送往省紀委了,想必那邊很快就會有動作。洪兵和王雪娉是您的朋友,我想著他們的事情,您肯定關心,所以擅作主張來跟您做了彙報。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魯山這人還是挺會做事的,而且,雖然他來得不是很是時候,但這個馬屁也不算是拍在馬腿上,頂多就是拍的時機沒找好。
當初洪兵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草草收尾,梁建心中是有些不滿意的。但畢竟那會他人在華京,救出洪兵也是托了喬任梁,借著喬任梁的手做的。如果他揪著不放,非要分出個黑白來,到底是不方便的。所以,洪兵平安出來後,他就沒再插手這件事。此次過來,之前下午在酒店門前看到倪金的時候,梁建心裡就想過了,這筆賬要是有機會,還是要算一算的。沒想到,這個想法,很快就有人幫他給實現了。
看來,魯山還是挺懂得抓住機會的。梁建猜他應該是得知梁建跟王雪娉的關系後,才動手查的這件事。不然的話,他一個上任還不算久的市委書記,沒必要去冒這種風險,得罪一個權力不小的紀委書記。
梁建看著魯山,心裡暗暗地點了點頭,一個懂得審時度勢,並且能夠及時抓住機會的人,只要運氣不是太差,那麼遲早是會成功的。
“什麼事情?”梁建收起心思,問他。
魯山說道:“洪兵的那件事,跟他上面的那位局長,也有一定的干系。這位局長如今年紀也差不多了,也該退二線了。洪兵的能力不錯,所以我想著,也差不多是時候把這個副字去掉了,您覺得怎麼樣?”
“我是覺得以他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勝任的。不過,他畢竟年輕,資歷上可能差一點。如果這個時候上位,很可能會招來不少的流言蜚語。”魯山說道。
梁建看了他一眼,道:“我們任用干部,除了看資歷外,還要看能力。光有資歷,沒有能力,有什麼用!”
魯山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另外還有事嗎?”梁建低頭看了眼時間,下起了逐客令。魯山會意,忙站了起來,道:“沒事了。那我先告辭了,您早點休息。”
“我讓牛秘書送送你。”梁建也站起來,說道。
魯山忙擺手,道:“不用。我來的時候,也沒跟牛秘書打招呼,走的時候,怎麼好意思讓牛秘書送。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梁建當然不是真想去把牛達叫過來送他,不過是句客套話。他拒絕了,梁建也就順坡下驢了。
魯山走了,梁建坐回沙發上想了一會。這個魯山,是個識趣的人。識趣的人,往往也有趣。
梁建想著,微微笑了笑。和有趣的人打交道,才不至於無趣。
只是,梁建不想一下子就跟他走得太近,他作為一個新來的副省長,該端的架子還是要稍微端一下。不能別人一貼上來,他就立馬迎上去,這樣的話,容易讓那些人失去對他們關系的明確界定。梁建得讓他們記住,是他們來投靠的他,而不是他來找的他們。如此,才能在今後的合作當中,明確梁建的領導地位。
第二天一早,梁建剛起床沒多久,倪金就來了,手裡還拎了一個餐盒。進門,看到梁建,就陪著笑問:“梁副省長早!”
“早。”梁建正在看報紙,應聲的時候,抬眼看了他一眼後,就立即又將目光落到報紙上去了。
倪金臉上的笑容略微尷尬了一下,而後往前走了幾步,再次開口說道:“您早飯應該還沒吃吧?鏡州最近新開了一家港式早點,裡面的東西味道不錯,我剛去買了幾樣特色,您嘗嘗?”
“放那吧先。”梁建頭也不抬地說道。
倪金是想來賠不是拉攏關系的,沒想到,卻是熱臉貼了梁建的冷屁股,他這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尷尬地在那站了幾秒後,見梁建還是一副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樣子後,只好將早餐盒留下,然後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他出門,正好金燦也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打算過來找梁建。金燦看到了他,剛要跟他打招呼,卻發現他扭頭就走了,還是一臉生氣地樣子。
金燦看了看梁建的房門,忽然就想起了昨天下車的時候,梁建跟這個倪金說的那幾句話。金燦並不知道洪兵的事情,心裡不由得想,莫非這個倪金跟梁建以前就有過節?
金燦想,梁建以前也是從鏡州出去的,難道這個倪金跟梁建那時候就認識?但金燦再仔細想想,好像她所了解到的,這個倪金似乎是梁建離開鏡州後,才去的鏡州。他們兩人之間,應該是沒什麼交集才對。
金燦一邊疑惑梁建和倪金的關系,一邊敲響了梁建的房門。
“進來。”金燦得到梁建的允許後,推門進去,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倪金拿來放在客廳桌子上的那個食盒。
梁建此時放下了報紙,看向金燦,說道:“這是剛才倪金送來的早餐,你看看,裡面都有些什麼,要是夠吃,就讓酒店廚房別送來了。”
金燦點頭,走過去打開食盒看了一下後,回答梁建:“裡面東西不少,應該是夠吃的了。”
“行,那你跟酒店說一聲吧。我去換身衣服。”梁建從沙發裡起身,往裡面臥室走。金燦看著這食盒,心內是越發的疑惑了。這倪金和梁建到底是什麼關系?
早上是會議時間,吃過早飯後,梁建就帶著金燦和牛達下樓去會議室開會。他到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
會議是由魯山親自主持。魯山講話的功力還不錯,而且,在會議上講的也不全是面子工程,也講了不少實際存在的問題。他這樣,敢於暴露自己工作的問題,這一點讓梁建還是比較欣賞的。
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有人從外面將會議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縫,探頭進來,掃了一圈後,落在了坐在一旁正做會議記錄的魯山的秘書身上,此人得到秘書注意後,招了招手,將秘書給叫了過去。
秘書走到門口,兩人耳語了一下後,秘書皺了皺眉頭,然後跟那人低語了一句後,就立即扭身快步往魯山這邊走了過來,
“書記,酒店門口有人說是跟梁副省長認識,想見梁副省長。”
魯山眉頭一皺,然後扭頭看了正在專注聽下面的人彙報工作情況的梁建一眼後,就起身拉著秘書走到了一旁,然後細問道:“是什麼人?”
秘書回答:“這個不清楚。”
“那你先去問清楚了,再來彙報。”魯山說道。
秘書點頭,然後匆匆忙忙地就出去了。
梁建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魯山回到座位後,他就轉頭對魯山輕聲問道:“怎麼了?”
魯山回答:“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不是什麼大事,我讓秘書過去了。”
梁建沒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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