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喧鬧的宴會廳裡,李可柔與許多正當芳華的少女站在一起,大家舉著香檳,笑得花枝招展。
然後,李可柔以大概每分鐘兩三次的頻率看向慶塵,眼中是阻擋不住的欣喜與尊敬……
慶塵想起李可柔剛剛說的話,越想越不對勁。
他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拿出手機給壹發去消息:“你是不是又坑我了?這個李可柔怎麼回事。”
壹回了消息:“你還問我呢,明明答應我還有兩百多個女孩,結果你光顧著自己快樂,答應的事情都沒做到!”
慶塵心中頓覺不妙,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基本就是干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你別給我岔開話題,我在跟你說李可柔,你到底跟她聊什麼了?”
壹的語氣慢慢弱了一些:“也沒聊什麼啊,就是安撫一下她難過的心情,我說相親的時候你有很多話不方便說,只能私下裡說……”
慶塵怔立良久,他幾乎能想像到這種語境之下,李可柔會展開怎樣的聯想。
自己這真是……一世英名都毀於壹旦了。
慶塵開始瘋狂的敲打著手機,對著壹便是一頓輸出,壹委屈巴巴道:“你答應我哥哥不對我發脾氣的……”
慶塵嘆息一聲,造孽啊:“但你這樣搞,會造成很多誤會啊。”
“好吧,我跟她們解釋解釋,”壹回應道。
宴會廳裡,無數灼熱的目光,悄悄的朝慶塵掃來,然後被a級高手的第六感捕捉到。
慶忌在他身旁平靜說道:“在宴會上玩手機可不是成熟的表現。”
慶塵頭也不抬的說道:“我還需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嗎?”
慶忌想了想:“好像確實不用。”
如果是其他慶氏子弟,在十八歲的年紀來到宴會上,最該注意的就是行為舉止,生怕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像。
萬一在長輩眼中留下個不穩重的評價,可能前途都會受到影響。
但慶塵不一樣了,他不需要誰來認可他,如果說也是慶氏的一員,那麼現在掌握了家長會與影子部隊的他,作為一座城市的城主,本身就是各派系內部最厲害的人物之一。
哪怕他不是家主之子,也必然會在今年進入董事局,成為慶氏最年輕的董事,與慶坤、慶宇等人平起平坐。
別人對他印像不好,也只能忍著。
慶塵在這個喧鬧的環境裡,只覺得越來越不自在,他好像天生就不適合這裡,也不適合這種每個人都要端起來假惺惺的氛圍。
他將手機重新揣回兜裡,松了松自己的領帶,去冷餐台上拿了一些點心。
也就是這個時候,慶氏派系所有人都收到了群發消息:明日上午10點,將召開董事局擴大會議,並對“選慶塵為董事局主席”提案進行投票。
一開始,大家收到消息時都沒有及時去看,直到第一個人拿出手機,漸漸的所有人都把手機拿了出來,然後將異樣的目光投向慶塵。
董事局主席這個職位實在太敏感了,影子之爭都還沒結束,家主就要提名慶塵直接當選?
宴會廳裡先是一陣安靜,緊接著又重新熱鬧起來,所有人討論的熱點就只有一個……慶塵。
慶忌看熱鬧似的說道:“除了軍方,慶氏的權貴人物基本都在這裡了,政界有各個選區的重要議員,他們是掌管法案的代表,商界有慶氏麾下各個子公司的總裁,他們手裡掌握著煤炭、石油、電力、航空、軍工。其實這才是組成慶氏的基石,他們就像是一個個零件似的咬合在一起,為這台龐大的機器提供動力。”
慶忌繼續說道:“但是,這台機器裡的零件開始各自為戰了,它們不再為了一個最高的意志而服務,而是為了自己的意志服務。輪子有輪子的想法,引擎有引擎的想法,慶氏也因此顯得有些笨拙。”
“家主為何不管,這不是家主的職責嗎?”慶塵說道:“家主要做的,本就是要常常保養這些零件,好讓它們聽話一些,好用一些。”
慶忌搖搖頭:“不,老爺子覺得有些零件已經腐朽了,所以他要換掉一些零件,甚至換掉引擎。這個過程裡最核心的零件就是引擎了,以前新引擎一直沒有出現,貿然換上新零件,也有可能出現不適配新引擎的問題,到時候還會更麻煩,所以只有當新引擎出現的那一刻,換零件的動作才有意義。”
慶塵明白了:“我就是那個引擎?”
“不,你對自己的定位有誤,”慶忌搖搖頭:“家長會才是新的引擎,而你,是駕駛這台機器的人。”
“所以,這個宴會廳裡,哪些人是要被換掉的?”慶塵問道。
慶忌笑著回答:“不聽話的,全換掉。當然,他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個過程會有多麼殘酷。”
宴會廳裡,所有人各懷心思的交談著,真正的大佬例如慶坤、慶宇、慶芸等人都沒有出現,他們的代表不停的發送著消息,想要問問自己老板該如何表態。
這個時候,更多人其實想做的是牆頭草。
雖然所有好處都落不到牆頭草身上,但權力鬥爭中的牆頭草最不容易死。
很多資歷老的政客不是有多麼厲害的能力,而是太會明哲保身了。
但如果今天晚上他們不表態,明天慶塵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董事局主席,也就沒其他派系什麼事了。
正當他思考如何表態時,宴會廳外傳來爽朗的笑聲:“這裡這麼熱鬧呢,大家為了歡迎我們也太熱情了吧!”
話音剛落,宴會廳的大門被啞僕重新推開,一襲白色狩衣的神代雲羅率先走進來,高聲贊嘆時的模樣竟有種喧賓奪主的感覺。
一個北方的貴公子,竟要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耀眼一些。
神代雲羅看向慶塵,笑著說道:“我的朋友,怎麼過生日都不喊我一聲呢。”
慶塵也笑了:“我也是今天剛知道,以前也從來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哇,那你也太慘了吧,”神代雲羅笑吟吟的說道:“你真應該看看我過生日時的排面,那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神代雲羅的到來,打亂了許多人思考的節奏,他們疑惑的看過來:“這三人……好像是神代財團的吧。”
有人迅速拿起手機查找,等他們驗明神代雲羅三人身份之後,竟愕然間發現,這三位都是神代的核心成員,每個都是a級。
其中神代雲秀掌管著表世界神秘事業部,更是一位實權人物。
這樣三個人,怎麼會突然跑到西南來?
宴會中,有幾人相視一眼,一位中年男子站出來問道:“你們說你們是慶塵的朋友?”
神代雲羅笑著看過去:“起碼我自己是這麼想的,至於慶塵怎麼想,我還沒問過他呢。”
那中年男子高聲道:“如今我方部隊還在北方與神代戰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個月的戰爭裡,我方陣亡將士多達兩萬一千名。現在,慶塵你卻要和神代的人做朋友?慶牧之仇難道都被你忘記了嗎。”
人群中,有人往前走了兩步:“慶塵,你要和神代的人做朋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沒有資格成為慶氏的董事局主席。”
神代雲羅皺起眉頭看向慶塵:“我好像來的有點不是時候啊,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神代雲羅是一個很灑脫的人,他並不在意自己在慶氏的地盤上被人攻擊,哪怕他已經離開了神代財團。
但如果他的到來影響了慶塵的事業,這會讓他感到有些不安。
神代雲秀與神代空嶼默默的看著,他們有些心疼神代雲羅,明明是不遠數千裡過來的,卻被人當成了攻擊的對像。
按照政治利益來看,慶塵在這種時候最該做的,就是和神代雲羅劃清界限,畢竟有什麼事情比執掌慶氏更重要?
換做他們,他們應該就會這麼選擇吧,畢竟慶塵和神代雲羅並沒有見過幾次面,哪有那麼深的交情?
所有人的目光看過去,卻見慶塵還在桌旁挑著點心。
他夾了一塊提拉米蘇到盤子裡,又端起一杯香檳,一並遞給了神代雲羅:“遠道而來也沒有好好招待你們,結果先是讓你們卷入這樣的紛爭,真是有點慚愧了。神代雲秀,神代空嶼,你們也別客氣,想吃什麼就拿什麼,不用太客氣。”
宴會廳裡的人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慶塵竟然完全沒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難道你不需要解釋一下你和神代雲羅的關系嗎?”有人問道。
“解釋?”慶塵疑惑的順著目光看過去:“我和神代雲羅確實是朋友啊,有什麼好解釋的?”
神代雲羅的嘴角微微勾起,其實剛剛的某一刻,他也曾擔心過……
他甚至在想,其實慶塵跟他劃清了界限也無所謂,他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他以後就不會再幫慶塵做什麼了,到時候他與雲秀、空嶼四處雲游,再也不問世事就好。
三個a級高手結伴同行,哪裡不能去?
神代雲羅笑道:“其實你可以先不承認啊。”
慶塵認真的搖搖頭:“當有人問起你我是不是朋友的時候,但凡有一絲猶豫,那就不算是朋友了。這條路上不該有什麼折中的選擇,朋友就是朋友,敵人就是敵人。而且我在想,你的朋友那麼少,我要是也不承認了,你豈不是很慘?”
神代雲羅笑罵道:“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朋友可是遍天下的。”
“那都是酒肉朋友,能並肩作戰的可沒幾個,”慶塵說道。
宴會廳裡,許多人面色一喜,只要慶塵願意承認神代雲羅這個朋友,那他們就可以逼慶塵放棄競選董事局主席的職位。
畢竟,神代如今是真正的敵人。
然而還沒等他們開口,卻見身穿黑色晚禮服的李可柔走到人群面前,冷聲說道:“慶塵在身為pca中情局情報一處的處長時,合計抓捕神代成員314人,後來他為了換回慶牧,又被神代抓捕至北方a02秘密基地。他從那裡殺出來,並獲得了代表慶氏最高榮譽的銀杏勛章,授少將銜,你們這些連戰場都沒上過的人,卻來質疑他勾結神代財團,會不會有些太擺不清位置了。在場有誰上戰場殺過神代的士兵,舉手我看看。”
慶塵看著這個女孩,人都傻了,他是真沒想到李可柔竟然敢在這時候站出來。
對方說會將輔佐他當成自己的事業時,慶塵只當是對方‘面試’時的一種說辭,畢竟面試的時候誰不說點好聽的?
但是,李可柔真的說到做到啊。
壹發來消息:慶塵,這女孩能處,有事她真上啊。
下一刻,又有一人站出來說道:“我很好奇,慶塵你是何時與神代雲羅他們成為朋友的,你難道在北方生活過嗎?當初我就在想一個問題,慶牧被抓走後,因為多次被人嘗試用神經元接駁的方法奪舍,所以最終導致他成了植物人。可是,你被抓走一個月之久,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難道神代就沒有嘗試著對你進行奪舍嗎?還是說,你已經被奪舍了?”
這幾人同時出手,一出手便要從根兒上抹殺慶塵曾經的功績。
慶塵在慶氏立足,靠的就是當初他換回慶牧,然後從a02基地殺出來。
這樣一來,慶氏情報系統才歸心於他。
而現在,對方直接打算誣陷慶塵已經被奪舍,這種髒水,慶塵自己甚至無法自證清白。他知道自己不會被奪舍,慶氏家主知道,哥哥慶准知道,可別人不知道。
不管慶塵有沒有被奪舍,哪怕只是存疑,他就沒有資格接任董事局主席的位置。
卻聽李可柔繼續說道:“如果你們覺得這還不夠,那麼他在表世界大阪擊殺神代時間行者數千人,甚至還在北方擊殺高手神代雲合,生擒神代家主之子神代靖丞,也是假的嗎?如今神代靖丞還在豬圈裡關著呢,你們要不要去看看他過的有多麼凄慘?”
神代雲羅小聲贊嘆一聲,他發現這女孩對慶塵公開的事跡如數家珍,連表世界發生過什麼都給調查清楚了。
這功課做的是真細致啊。
宴會廳裡安靜下來,確實如李可柔所說,神代靖丞這會兒還在跟豬搶東西吃呢,這總不會假吧。
有人冷笑道:“如果犧牲一個神代靖丞、神代雲合,再犧牲幾千個兵卒,就能換回一個慶氏家主的位置,那這筆買賣就是劃算的。演戲嘛,誰不會?如果慶塵有辦法證明自己沒被奪舍過,我願意全力支持他成為新一任董事局主席,但問題是,他怎麼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