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父母要下海了
李暮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了看兄嫂臉上的不滿，一臉歉意說道：“這事她很想幫忙，可她真是愛莫能助啊！”
李豪道：“這怎麼可能的？賬目審查是我媽的強項啊！”
李暮生苦笑道：“小豪你有所不知。最近鋼鐵廠效率持續下降，已經快維持不下去了。廠裡面裁員的風聲頻出，這個時候你媽要是被人發現私接外面的活，雖說是給兄嫂幫忙又不收錢，但被有心人利用，只怕工作就很難保住了。”
王瀾一聽，趕緊說道：“原來是這樣，倒是我們錯怪弟妹了！要是連累她保不住鐵飯碗，我們可就罪過大了。這事就當我們沒提過吧，二弟你放心，我們也不會見怪的。”
這時，方嬌雲才一臉歉意的從廚房走出來：“大哥，大嫂，真是對不住你們啊！”
其實她一直躲在廚房，不敢出來。
這會兒聽到大嫂諒解的話，才鼓起勇氣走了出來道歉。
王瀾道：“這事你有你的立場，我們能理解。”
一家人都是一臉無奈，李豪卻突然說道：“媽，你們廠裡要裁員嗎？”
方嬌雲道：“對啊！這兩年鋼鐵廠效益持續下降早就入不敷出了。鋼鐵廠是國企，當真倒閉可能還不至於，但裁員節流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聽說廠裡最近在考慮第一批裁員名單，你爸是骨干技術員倒是不擔心下崗，我們財務科有五個會計，聽說第一批要裁掉兩個，這個節骨眼我可不能讓人抓住什麼把柄啊。”
李添生道：“弟妹，我們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早知道是這樣我們就不來了，要是害得你丟了工作，我們怎麼過意的去？”
李豪道：“這工作不要也罷！”
“啊？”
“小豪你說什麼？”
“這孩子說話真是口氣大啊！鐵飯碗的工作是別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呢！”
四個大人都一臉驚詫的看著語出驚人的李豪。
李豪早就想讓父母辭職換個輕松賺錢的工作，只是他一時還沒想到什麼適合的工作，所以一直都沒開口提這茬。這會兒既然趕上了，不如索性讓父母辭職算了。
如果父母願意繼續工作，就幫他們物色個輕松的小生意做做，如果他們不願意工作，就當讓他們提早退休了。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讓他們倆安度晚年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這事兒要讓父母信服和接受，他還得費點腦細胞才行。
李豪想了想，問道：“爸，媽，這事我不是亂說的。其實我已經考慮了一段時間，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提及，趁著今天這機會把事情說開了也好，干脆你們倆一起辭職下海吧。”
方嬌雲震驚道：“你說什麼？你還想讓你爸辭職？他是鋼鐵廠的電氣工程師，是骨干技術員，就算廠裡效益越來越差，大規模裁員也輪不到他。”
李豪淡淡的問道：“你們知道鋼鐵廠為何效益越來越差了嗎？”
李暮生嘆了口氣道：“重點還是技術基礎太薄弱，生產出來的鋼材都是最低端的產品，生產效率又低，自然競爭不過別人了。最近幾年已經有太多低端鋼鐵廠倒閉了。”
方嬌雲是會計，自然從收支平衡方面考慮問題。
李暮生是技術員，理所當然從技術層面去思考問題。
李豪點頭道：“爸，媽，你們說的都對。可問題的本質是規則發生了改變。以前是國企的天下，壟斷一招鮮。可隨著改革開放，經濟規則發生了質的顛覆和改變。現在是市場決定生存。誰能順應這個市場，誰就能生存下去。鋼鐵廠，甚至其他所有國企都要倒在市場規則面前，無一例外！”
李暮生驚詫的看著兒子：“小豪，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國企都將要倒閉？”
李豪淡淡搖頭：“這樣說有點太片面。有些關鍵領域政府是不會放開市場自由競爭的。但是所有開放的領域，國企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轉型，二是倒閉。話說，轉型的話，廠子也許活下來了，不也相當於是國企制度的倒閉嗎？這幾年來，從國企辭職下海的人越來越多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大伯夫婦聽不懂這個層面的分析，方嬌雲也聽的雲裡霧裡。
但李暮生卻聽的震撼無比，兒子說的這幾句話就是這些年他心底思考的東西，可他沒有辦法像兒子這樣用清晰的話語表述出來。
“小豪，你說的太對了。現在很多國企都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改革是挽救不回了。可是這跟你媽辭職有什麼關系？”
“爸，你想想。你們都認為這份工作是鐵飯碗，很珍貴。可將來鋼鐵廠倒閉了，鐵飯碗也沒了吧？就算不倒閉，引入民營資本改革，那時候鋼鐵廠不再是國企，這個鐵飯碗也就變成了一份普通工作，還有什麼珍貴可言呢？”
“聽小豪這麼說，我還真不想干了。每個月就六七百塊錢死工資，還不如隔壁王大姐在飯店當服務員賺的多呢。如果遲早要丟工作，還不如早點辭職下海。”方嬌雲心裡憋了好久的一口氣，總算吐出來了。
李豪笑著點頭道：“媽，你就干脆趁機辭職，好好的幫大伯審查審查賬目。等幫完大伯了，你就和我爸休息一段時間，出去旅旅游。”
方嬌雲道：“那不行。除非已經找了更適合的工作，否則我也不能輕易辭職。尤其是你爸，他更不能辭職！”
李豪苦笑道：“敢情我都白說了啊？”
方嬌雲道：“沒白說啊！我決定頂風作案幫你大伯和伯母審查賬目了，反正遲早都要丟工作，那也就不在乎早晚了。我要不幫你大伯，他們小超市很快就要倒閉了。”
大伯和伯母一聽大喜，趕緊道謝。
方嬌雲在李家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她的決定就是這個家裡的最後決定。
李豪只有苦笑不語。
不過好歹也在父母的心裡播下了一顆辭職下海的種子，就讓這種子慢慢的發芽吧。
伯母王瀾激動的道：“小豪啊，你真是我們家的救星。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勸服你媽媽，我跟你大伯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李豪道：“伯母，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他清楚的記得，前世自家落難，大伯和伯母雖然沒能力提供什麼幫助，可卻是極少數沒有冷眼嘲諷的親戚。今生他們有難，李豪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伯母慚愧的道：“謝謝你們一家人的恩情。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要不然也不會強人所難，讓弟妹冒著風險幫我們審查賬目。怪只怪我和你大伯都沒知識，干了十幾年的小賣部，卻連賬目都弄不清楚。這次有弟妹這個專業會計出手，我相信小賣部一定會起死回生的。”
李豪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念頭，大聲道：“伯母，其實你們可以考慮擴大規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