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那個飛艇,應該挺值錢的吧?
瑞谷市以東八十公裡。
企業遠行隊的營地。
遠處飄來的滾滾悶雷,讓來自東海岸的士兵們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駐足望向了西邊。
“那是什麼聲音?”
“打雷了?”
“不像”
“聽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炸了。”
“奇怪了,我在曙光城的時候特意和西邊來的商隊打聽過,沒聽說附近哪兒在打仗啊。”
士兵們竊竊私語著。
營地中央,營帳的門口。
站在隊長雲松的旁邊,後勤官赫丁神色略微緊張。經常走南闖北的他,對危險的直覺極為敏感。
他很清楚,那聲音絕對不是打雷什麼的。
“剛才那是核彈?”
雲松的眉頭輕輕皺起。
“不清楚。”
核彈其實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只是一種性價比較高的武器而已,廢土上威力比它更大的武器比比皆是。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那聲音蘊藏的威力。
根據他的經驗,其爆炸的當量至少也有十噸。
不管那是不是核武器,這威力都足以讓他們警惕。
然而奇怪的是,根據他們在曙光城調查到的情報,從清泉市往東直到落霞行省,應該再沒有其他地區強權才對。
最多只有一些零散分布的小幸存者聚居地。
雖然人數不算少,但顯然不具備制造這等武器的能力。
赫丁低聲說道。
“我建議改變前進方向,在進入落霞行省之前,我們還是盡量避免參與地區衝突為好”
雲松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嗯。”
瑞谷市西北側。
鋼鐵之心號正下方的營地。
坐在營帳中的雷契爾,臉色陰沉如同帳篷外的雲。
尤其當聽聞,自己帳下最得力的獵手維托戰死沙場,而且是屈辱地死在了敵人的火炮下之後,他更是憤怒地捏緊了拳頭。
“這群東躲茜藏的臭蟲”
等抓到了那些家伙,他發誓會用最殘酷的刑法折磨他們,直到他們流干最後一滴血,再咽下最後一口氣。
這時候,門簾掀開。
走進帳篷的護衛行了個軍禮,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人,參謀部的軍官在外面。”
聽到這句話,雷契爾表情微微一僵,過了足有三五秒那麼久,才緩緩開口說道。
“請他進來。”
“是!”
目送著那護衛轉身離開,沉吟良久的雷契爾輕嘆一聲,緩緩松弛了繃緊的肩膀。
降落傘沒有找到。
那個半死不活的企業員工也給逃了。
不止如此,自己這邊更是連續折損了兩支陸戰分隊,以及一支由三名覺醒者組成的偵查小隊。
這時候參謀部派人過來,打算干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門簾再次掀開。
一名穿著筆挺制服的軍官從外面走了進來。
雷契爾注意到,眼前這位他白天時剛見過。
不過與白天見到時不同的是,這軍官臉上的表情和神態,明顯嚴肅了許多。
知道眼前這位多半是來問責的,雷契爾沒有說話,安靜地閉著嘴,等待著他開口發落。
然而,令雷契爾意想不到是,他並沒有等到降職的處分。
反而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安排
“麥克倫將軍任命你擔任陸戰指揮,明天一早我們會向地面部署更多兵力。”
“截止到部署令撤銷為止,這支部隊將由你全權指揮。”
聽到眼前軍官說的話,雷契爾的眼中頓時浮起了明顯的驚訝。
似乎看出了他的驚訝,那參謀部的軍官繼續說道。
“根據參謀部的判斷,我們正在追捕的企業員工,疑似已經與企業的援軍彙合。種種跡像表明,今晚伏擊我們巡邏隊的不明武裝正是企業的人!”
“第29、31陸戰隊的損失不在你,是我們在地區情報上的缺失導致了這場意外。”
“麥克倫艦長讓你好好表現,用仇人的鮮血洗刷這份恥辱,為今晚死去的弟兄復仇!”
驚訝的神色從目光中收斂,雷契爾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道。
“我會的。”
“用你的行動去證明,艦長大人等待著你的消息。”
扔下了這句話,那名參謀部的軍官沒有停留,干淨利落地轉身離開了營帳。
雙目筆直地盯著營帳的門簾。
雷契爾握緊了雙拳,又緩緩地松開,眼神中閃爍著戰意,嘴裡反復咀嚼著那幾個字。
仿佛要將它咬碎了咽下。
“我會的!”
沸騰的山火燒了一整晚,直到夜色褪去才逐漸熄滅。
然而,軍團的怒火卻並未就此平息,兩支陸戰隊的覆滅讓鋼鐵之心號進入了最高級別的警戒。
而那猶如雷霆一般的炮聲,也讓整個瑞谷市一帶的幸存者徹夜無眠。
清晨時分。
騷動遠未平息。
鋼鐵之心號飛艇繼續向地面投送軍備,部署規模已經達到了一整支千人隊,而正在修築中的陣地工事,更是按照三支千人隊的標准在施工。
十數支陸戰分隊被派往東部郊區搜索,尋找那三個養著兩頭熊的女孩,以及昨晚向他們巡邏隊開火的迫擊炮陣地。
根據逃回來的士兵報告,襲擊他們的至少是一支百人隊,並且配備有高度機械化的外骨骼。
毫無疑問。
那是企業的增援!
不過麥克倫將軍並不擔心,就算是企業的增援又如何?
一群軟弱的家伙而已。
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與此同時,陸戰指揮官雷契爾在飛艇參謀部的授意下,開始向周邊地區派出“武裝說客”。
借著昨晚那一炮的余威,正好向附近一帶的幸存者聚居地,傳達麥克倫將軍的旨意——
要麼臣服。
要麼滅亡!
另一邊,瑞谷市東部。
距離爆炸中心約莫五公裡遠的山區,風暴兵團的二十余名玩家正在休整。
此刻天還沒完全亮,遠處正是一片灰蒙蒙的微光。
雖然有人提議可以在更遠一點兒的地方扎營,但泉水老哥卻說,看似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天亮之後,軍團大概率會派人向東搜索,但搜索的重點大概率不會放在爆炸區域的附近。
更何況這裡地勢較高,視野開闊。
就算遇到情況,也能及時轉移。
連續三十多個小時的強行軍,完事兒之後又和軍團的巡邏隊干了一架,就算人是鐵打的能抗住,他們身上的裝備也扛不住了。
大多數玩家的外骨骼電量都已經告罄。
所幸的是,尾巴的卡車上配了一台柴火發電機。
卸下的外骨骼在卡車旁邊排起了長隊。
卡卡羅特帶著幾個力量系玩家去了附近的森林砍樹,還有幾個敏捷系的玩家幫大家准備起了食物。
肉肉帶著已經不會再醒來的泰迪去了附近的山上,打算找個食腐動物夠不著的地方把它埋了。
尾巴和芝麻糊也陪著她去了。
斯斯雖然也想跟著,但奈何傷得太重,只能留在了營地裡。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她用車上的醫療工具給自己做了個小手術,取出了卡在身體裡的彈頭。
由於操作不是很熟練,弄得滿地都是血,不過好在搗鼓了一陣之後,總歸還是有所收獲。
“搞定!”
看著夾在鑷子上那顆已經變形的子彈,斯斯長出了一口氣,隨手將它丟進了鋁盒,打算留個紀念。
雖說體質系玩家的恢復速度遠超常人,但還不至於到變種人那種“傷口以肉眼可見速度愈合”的程度。
簡單的包扎縫合,可以讓傷口好的更快一些,斯斯估摸著,明天這時候大概就能和伙伴們一起並肩作戰了。
順手縫上了傷口,她拆了一盒新的繃帶換上,滿意地欣賞了一眼自己的傑作,隨後便返回了卡車旁邊。
早飯還有一會兒才好,卡卡羅特一行人剛帶著柴火回來,給灶台和發電機用上。
其他玩家則圍坐成了一圈,大多精疲力盡地打著哈欠。
唯獨站在中間的泉水老哥,此刻正一臉精神抖擻地向大伙們兒們講著他的作戰計劃。
“飛艇能儲存大量補給,但他們的補給畢竟不是無限的!數千規模的部隊,不說每天得炫多少飯,光是拉的屎都能裝一車!”
我最黑嚷嚷了句:“臥槽,你特麼能不能不要在飯前提這個?”
泉水指揮官笑著說。
“只是舉個例子!”
“鋼鐵之心號已經扔下錨鏈,如果做好了以月為單位逗留的打算,他們必定會就地搜集物資,並盡可能從當地獲取補給——不管是付出第納爾收買,還是用武力強迫。”
“而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
目光炯炯地看著眾玩家,他繼續說道。
“我們需要區分,哪些是被他們收買的人,哪些是被他們脅迫的人,然後拉攏其中能拉攏的那一部分!”
斯斯思忖了一會兒說道。
“可是敢反抗軍團的幸存者聚居地有多少呢?”
泉水指揮官微笑著說道。
“我們不需要他們旗幟鮮明地反抗,硬仗可以我們去打。”
“我們只需要他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我們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就足夠了!”
哪怕只是告訴他們,軍團巡邏隊的位置。
哪怕只是提醒他們征收物資的車隊什麼時候來。
戰地佬的眼中浮起一絲恍然。
“我懂了,打游擊對不對?”
“正解!”
泉水指揮官目光贊許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道。
“軍團的人大概率會白天去和附近的幸存者聚居地接觸,那我們就和他們反著來,晚上去!”
“一會兒大家吃完飯,先下線回個狀態,具體的作戰方案咱們到群裡接著聊。”
說著,他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斯斯,笑著說道。
“好兄弟,可以麻煩守個屍嗎?”
斯斯莞爾道。
“小事情,不麻煩,我和阿尾會幫忙看著的。”
她剛才在卡車上躺了會兒,疲勞值已經降下去了,現在還不是很困,等一會兒尾巴她們回來了換著睡一會兒就是了。
泉水抱了下拳,笑著說。
“嗯!那就拜托了!”
隨泉水老哥一同抵達瑞谷市的玩家,大多都是全職玩家。
即便有幾個不是全職,也都是時間比較自由的那種,否則也不可能打出連續三十幾個小時長途奔襲的騷操作。
飽餐一頓之後,大家約定好上線的時間,然後便找了個不礙事兒的地方一躺,登出了游戲。
至於裝備和游戲角色,有斯斯幫忙看著。
白熊騎士團的眾人本來就是風暴兵團的成員,大家更是好幾個版本前就在一起玩耍的隊友,自然也不存在什麼信任不信任的問題。
下線之後。
泉水指揮官在風暴兵團的公會群裡的艾特了全體成員,把和自己率先抵達的二十余名小隊員分成了三組。
a組主要由敏捷系和感知系玩家構成,負責偵查附近一帶的地形,b組主要由能和npc簡單交流的玩家組成,負責搜集附近一帶幸存者聚居地的信息。
至於c組則由戰地氣氛組等等幾個喜歡剛槍的玩家組成,繼續向西前進,負責搜索並襲擊軍團的巡邏隊。
殺傷多少人不是關鍵。
主要是通過頻繁的騷擾,在戰略上擾亂敵方的視線,使其對己方的位置、人數產生誤判。
至於搜索79號避難所入口的任務,泉水打算等上線之後,交給尾巴她們去做。
一方面是他感覺尾巴對尋寶這種事情似乎很感興趣,另一方面是考慮到她們沒帶高級裝備,高頻率的機動作戰會比較吃力。
這游戲穿著外骨骼和不穿外骨骼,完全是兩種打法。
與能力無關,純粹是合適與否的問題。
當清晨的陽光灑在河谷行省的大地,遠在清泉市三環線邊緣的巨石城,此刻正是一片寧靜祥和。
400mm的主炮威力再大,衝擊波也絕不可能吹到這兒。
除非——
有人打算給它添把火。
“號外!”
奔跑在巨石城的大街小巷,拎著帆布包的報童,將臨時加印的報紙,送去了和幸存者日報有合作的酒館、雜貨鋪,同時也塞進了客戶的櫥窗、門縫。
臨時加印的報紙只有一頁。
而印在報紙上的照片,則是早上剛出的那期報紙頭條的延續。
巨大的彈坑印在山坳中,毀天滅地的衝擊波橫掃了整片森林,那火紅色的烈焰宛如沸騰的蘑菇雲。
照片的下面,更是配了一行耐人尋味的文字——
鋼鐵之心的400mm主炮!只需六發便足以夷平整個外城!
這當然是誇張的比喻。
然而這麼一比較,本來對威力沒什麼概念的吃瓜群眾們,瞬間意識到這玩意兒的威力有多恐怖了。
灰松鼠服裝店。
坐在櫃台後面的席爾翹著椅子,毛茸茸的手臂擱在高聳的肚腩上,手中正握著一份還熱乎著的報紙。
他訂購幸存者日報的原因很簡單,主要是想看看廣告,了解下最近曙光城那邊又有什麼新的潮流款式。
不過上面偶爾刊登的新聞,也很讓他感興趣就是了。
豪斯先生的廣播雖然讓人精神亢奮,但那家伙的嗓音就像精神葉一樣,只有提神的功效,除此之外毫無營養。
幸存者日報就不同了,消息五花八門,除了巨石城發生的事情,偶爾還會報道外面世界的新聞。
“瑞谷市,我好像在哪兒聽說過。”
聽到席爾的低聲嘟囔,正在他店裡挑挑選選的老朋友羅博,隨口回了句說道。
“你當然聽說過,那裡是河谷行省的東南角,南部走廊的西大門,路過巨石城的商隊大多會路過那兒。”
“對,就是那裡!”
席爾的眼中浮起一抹驚訝,從椅子上坐直了起來,“真是稀奇了,軍團居然跑那兒去了他們不該在北邊找大裂谷的麻煩嗎?”
“軍團?!”
磨蹭著“藝術品”的食指停了下來,羅博從假人模特的腿上挪開了視線,回頭看向坐在櫃台後面的席爾,不禁問道。
“你在說什麼蠢話,軍團來這兒干什麼?”
他經營著巨石城最知名的酒吧夜之女王,那兒不但是遠近聞名的銷金窟,更是魚龍混雜的情報集散地。
不只是內城的貴族會來他這兒找樂子,發了財的佣兵也很樂意把籌碼貢獻給他。
除了海盜灣酒吧的白鯊,沒有人比他的消息更靈通。
“今天早上的事,你瞧瞧。”
席爾將手中的報紙,和剛送到號外,一起塞給了自己的老朋友,“這照片總歸不是假的吧?”
一把接過報紙,羅博匆匆掃了一眼,眼睛很快瞪大成了兩枚籌碼。
“鋼鐵之心號?!等等,我好像聽說過這家伙!”
席爾奇怪地看著他。
“你從哪兒聽說的?”
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羅博語速飛快地說道。
“從西邊來的商隊!就兩個月前的事兒!他們說,軍團在夕陽落下的那片綠洲落腳,他們的頭頂上漂浮著一艘鋼鐵堡壘媽的,老子還以為那家伙在吹牛逼!”
焚毀一切的400mm主炮
這口徑都能把他人給塞進去了!
想像著那畫面,羅博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實在無法進一步去想,這艘大家伙飛到家門口的樣子。
“別太擔心了,城主大人肯定不會讓它飛到我們這兒。”看著這家伙誇張的反應,席爾表情有些古怪,但還是安慰地說道。
“那可不好說去年,不知道是軍團還是企業,在北邊的榆木區扔了一枚核彈,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了。”羅博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但願有人能管管這事兒。
對了,北邊不是有一群愛管閑事兒的家伙嗎?
西洲市距離這兒也差不多一百多公裡,瑞谷市可能稍微遠一點,但也不算很遠。
巨石城好歹還有個巨壁,巨壁上安裝了大量的固定武器,而那些人可什麼都沒有,還種了大一片田,總歸會做些什麼的吧?
比起討人嫌的軍團,當然還是鄉巴佬們更可愛點兒。
羅博的臉上不禁浮起了一絲愁緒。
他們能打贏嗎?
產生類似擔憂的不只是羅博一個人。
幾乎絕大多數手握幸存者日報的廢土客,都產生了和他幾乎一樣的想法。
並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北郊那群鄉巴佬的死活。
但他們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鋼鐵之心號的射程就差那麼十幾公裡,又恰好地放過了自己。
此刻,巨石城的市政廳正是一片忙碌。
市政廳的廳長杜隆已經連著召開了三場會,不但找來了銀行的人,還召見了幸存者日報報社的社長。
雖不能說亂成了一團,但至少是慌得一批。
和那些普通的居民不同。
他們擔心的不只是幸存者聚居地的安全,更擔心的是那剛借出去的兩億枚籌碼!
兩億是什麼概念?
巨石城外城大概有五十多萬居民,不考慮佣兵和做買賣的行商,人均收入大概100枚籌碼。
換而言之,巨石城全體勞工把螺絲打冒煙了,也得三四個月才能賺到這麼多錢!
是的,這些錢不在聯盟的手上,而是放在巨石城銀行的監管賬戶裡。但問題是,聯盟已經拿著這些籌碼,向他們的工廠、商隊下了訂單!
整個巨石城幾乎所有工廠,都在忙著貸款、招工、擴產,為那兩億枚籌碼忙前忙後。
工業的爐火熊熊燃燒,如此盛況從未有過!
無論是巨石城銀行還是市政廳,已經嘗到一點點甜頭的他們,都不願看到“經濟復蘇”的苗頭被掐滅。
這種事情決不能發生!
“耶格那個蠢貨,居然提議終止貸款,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可能說停就停!得虧廳長先生站在我這邊”
開了一整天的會,墨爾文帶著滿身的疲憊地回到豪宅,一邊將外套遞給夫人,一邊絮絮不停地抱怨。
為了那些欠他錢的窮鬼能順利還上錢,他每天都操碎了心。
接過外套的夫人給了他一個吻,柔聲安慰道。
“你可能需要休息幾天。”
“親愛的,我也想,但麻煩事兒有一堆”
墨爾文嘆了口氣,坐在了松軟的沙發上。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了茶幾上的報紙,原本舒展了幾分的眉毛,頓時又扭在了一起。
“幸存者日報我們家也訂這東西了嗎?”
伸手揉了揉眉心,墨爾文現在看到這報紙就頭疼。
“是我訂的,我從上面看到了好多好多沒見過的東西,比如營養膏,聽說是廢土客的食物”坐到了父親的旁邊,艾麗莎好奇地眨了眨眼說道,“我們可以買一點嗎?我想看看它是什麼樣的。”
“你不會對那東西感興趣,那東西就像就像發酵的嘔吐物一樣,只比難以下咽的樹皮好一點點。”墨爾文思索了一個形像的比喻。
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應該能打消女兒的好奇心。
艾麗莎:“樹皮?”
“嗯,如果懶惰到一枚籌碼都掏不出來,就只能啃那玩意兒了。不過營養膏已經夠便宜,通常一公斤只賣我說這些干什麼,”墨爾文摸了摸小女兒的腦袋,寵溺地說道,“你不需要了解這些。”
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搬去了內城,一個跟著靠譜的商隊去了東海岸游歷,另外兩個女兒已經成家,心頭肉就剩這麼一塊兒了。
夫人皺起了眉頭。
“可別把那東西帶到家裡。”
“我知道,”摟著夫人的肩膀,墨爾文陪著笑說道,“我只是給我們的小女兒科普一些”
“一些沒必要的知識,”夫人盯著自己的丈夫,語氣略微責怪,“你太寵著艾麗莎了,我向來不贊同她訂那種報紙,明明家裡的書房裡有那麼多藏書,為什麼要去看一群廢土客們寫的粗鄙文字。”
墨爾文干笑了聲。
“我會勸勸她的。”
他其實也不太喜歡幸存者日報,主要是不認為那些“非專業人士”能寫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雖然他的辦公室有訂閱,但也只是讓秘書幫他瞧瞧。
不過這一次,幸存者日報的頭條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軍團的飛艇都開到河谷行省了,如果不是那個從隔壁省跑來這兒寫文章的怪胎,他們八成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
就像上次開拓者號來這兒的時候一樣,戰術核彈都炸了一枚,他們那位尊敬的城主大人,才姍姍來遲地派人過去瞧了一眼。
艾麗莎盯著父親的眼睛,忽然若有所思地開口說道。
“其實您知道的,我們不可能真正孤立在廢土之外,繁榮的理想城令人羨慕,但我們畢竟不是他們。”
“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這句話?”
“報紙上,不過我覺得它說的挺有道理。”
看著抬頭望著自己的女兒,墨爾文思索了片刻說道。
“沒錯,不止我知道,杜隆也知道,甚至就連耶格那個那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叔叔也知道,但這其中有很多很多復雜的緣由,這個問題已經由來已久了。”
艾麗莎眨了眨眼。
“既然由來已久,為什麼不從現在開始改變呢?”
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瓜,墨爾文感到有趣的笑了笑,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因為能力有限,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工作,爸爸能做的僅僅是讓你們過上稍微好點兒的生活,不必和那些廢土客們一樣,為明天的午餐出賣靈魂,為了一瓶兌水的啤酒大打出手。”
他不打算打破兩個世紀以來的默契。
巨石城繁榮的根源和理想城一樣,畢竟他們走得就是企業的路,只是稍作了些改良。
他們有著強大的武裝力量,和企業一樣不參合廢土上的破事兒,只確保別人不來自己家裡搗亂。
整個河谷行省南部乃至隔壁錦川行省的幸存者聚居地,無論是奴隸主還是行商,都將他們視作榜樣。
就如同他們仰視著東海岸的烏托邦一樣。
然而現在,麻煩終歸還是找上了門。
軍團的飛艇已經飛到了家門口,那些鼻梁隆起的家伙和傳聞中一樣野蠻、粗魯,並且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他們的獠牙。
他毫不懷疑,那些人一定會覬覦巨石城的繁榮。
想到這裡,墨爾文感到了一絲深深的無力。
即使是這座城市最富有的人,他也沒有辦法說服偉大的城主派出軍隊,為大伙兒們的利益去做些什麼。
畢竟說穿了,他也只是個規則的受益者。
而那位大人,才是定下規則的人。
那個不知道活了多少歲的男人,比他認識的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冷漠,頑固,且難以捉摸。
墨爾文不禁開始幻想。
要是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能替他們擋住那個麻煩,或者將那艘飛艇給趕走就好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兩全其美或者說瘋狂的念頭,忽然從他腦海中冒了出來。
既然借那些藍外套們一筆錢就能救活那些瀕臨倒閉的工廠,為什麼不再借給他們一筆軍費,慫恿他們去打仗呢?
那艘飛艇
應該挺值錢的吧?
而且以他們的爛好人的個性,看到了當地那些面黃肌瘦的幸存者,肯定沒法放著他們不管,到時候又要給他們修路蓋房子。
“瑞谷市,南部走廊的西出口那兒的潛力可比西洲市大多了。”
嘴裡輕聲念叨著,墨爾文的眼睛越來越亮,忽然神色振奮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爸爸?”艾麗莎歪了下頭,不明白他怎麼了。
墨爾文哈哈笑著,高興地恨不得把女兒抱起來親一口。
“我的艾麗莎,你說的太對了,我們確實需要一點小小的改變”
“至少,需要做一點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