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懲戒戰爭
“來活了來活了!”
“又要打仗了?爽啊,好久沒干架了!”
“淦!為什麼只要50個人?你們手速都這麼快的嗎?”
“猶豫,就會敗北!”
“沒領任務能跟著一起去嗎?沒錢也沒事兒,我就看個劇情!”
“前排出售地精火箭筒!虧本大甩賣啦,5銀幣一發!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給我來個,錢先欠著!”
“滾啊!”
前哨基地的西門口。
一大群玩家拎著自己的武器和彈藥,跑步到戰壕前的空地上集合。
那熱鬧的樣子到不像是要打仗了,反而和過節似的。
尤其是某個特別刑的小玩家,去倉庫租了一輛篷車,把炮管和、炮座、炮彈一股腦地打包裝了上去。
甚至還雇了一名力量系的萌新,幫忙拉車。
“大佬!能,能給我開一炮嗎?”
蚊子一聽這話頓時樂了,嘿嘿笑著拍他肩膀。
“必須的!好兄弟!一會兒聽我指揮,你來點火!”
“好嘞!!!”
這麼大的動靜,有眼睛都能看到。
從湖邊取水回來的游牧民們,紛紛驚訝地朝這邊看過來,面面相覷,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他們這是要去干什麼?”
“是打仗了嗎?”
“他們手上都拿著槍!”
“這是要去打誰?掠奪者?還是異種?”
拎著兩只盛滿水的塑料桶,秋草和秋葉姐妹倆好奇地望著從西門口走出來的管理者大人。
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了的他後背——那柄令人印像深刻的錘子上。
“好大呀……”
“那錘子至少得有好幾十公斤吧?”
“鎧甲看起來也很重的樣子,是鋼做的嗎?”
“他居然一點也不累!”
“不可以盯著人家一直看哦,不禮貌。”
“唔,好吧……等等!為什麼光說秋葉?一直盯著看的人,明明也有姐姐你吧?”
秋草紅著臉復讀道。
“不,不可以不禮貌哦。”
被這裡的動靜吸引來的游牧民們越來越多。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遠遠圍觀,他們好奇地望著戰壕前的戰士們,討論著發生了什麼。
這是要打仗了嗎?
打仗是會死人的吧。
可為什麼那些士兵臉上的表情這麼興奮?
難道他們一點兒都不怕死嗎。
不少游牧民的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敬畏,這些藍外套們的士氣,比他們手中的武器還要令人印像深刻!
就在族人們議論紛紛著的時候,族長鐵斧帶著幾名背著弓箭和標槍的獵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來到管理者大人的面前,吳鐵斧雙手抱拳,恭敬說道。
“大人,我身後這些人都是我們族中的精銳,只要您點頭,我們就是您手中最鋒利的矛!”
楚光看了他一眼,本想委婉拒絕他的好意。
不過這時,楚光心中忽然微微一動,到了嘴邊的話又臨時改了口,點了下頭說道。
“一會兒你跟在我旁邊。”
“是!大人。”
示意余虎和吳鐵斧等人在原地等待,楚光走到了玩家們的面前,在無數雙眼睛的期待之下,開口念出了自己花十分鐘想出來的台詞。
“長久以來,貝特街的人民都忍受著鎮長的壓迫,在他的統治下食不果腹、窮困潦倒、為了活著拼命掙扎。而那些被他橫征暴領來的錢財,全都進了他一個人的口袋,只為滿足一人的私欲。”
“他的罪行罄竹難書。而現在,他不但將主意打到了我們的身上,更是突破了我們容忍的底線,與我們的死敵血手氏族暗中勾結,締結秘密的盟約,甚至教唆他們對我們發動侵略!”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一定不會缺席,現在是時候讓那條貪得無厭的老水蛭知道,惹怒我們會是什麼下場了。”
“所有人,隨我出征!”
戰壕前的空地上,興奮的吼聲震耳欲聾。
“解放貝特街!”
“為了小魚!”
“嗷!!”
……
貝特街。
中央城堡。
頂樓的書房被猛地推開,一名披著鹿皮外套的警衛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穿過一長排書架走到鎮長面前。
“大人!我們北邊來了好多人!有,有五十多個!”
“多少?!”
鎮長臉色忽然一變,立刻起身奪門衝出書房,快步穿過走廊繞到塔樓,登上了城堡最高的塔頂。
高塔上外北風獵獵。
沒來得及穿外套就從室內出來的他,被吹得一身肥肉直哆嗦。顧不上寒冷,他抓起一旁掛著的望遠鏡,朝著北邊地方向望去。
只見一伙穿著毛皮外套,手中拎著長槍、短槍,比掠奪者還像掠奪者的隊伍,氣勢洶洶地向著貝特街的方向前進。
這北風呼嘯的大冷天,老鎮長的額頭上竟是滲出了一滴汗。
猛地回過頭去,他抓住追著他腳步登上塔頂的警衛,唾沫星子橫飛地大聲咆哮道。
“快,召集所有警衛,拿起武器去北門!”
“還有,派一個人去找查理,讓他動員貝特街的獵戶!所有14以上的男丁,全都到軍械庫的門口集合!”
“現在就去!”
那警衛被吼得兩腿哆嗦,連連點頭。
“是,是!”
城堡響起急促的鐘聲,劃破了貝特街的寧靜。
站在街上的幸存者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是掠奪者們來了,紛紛朝著家裡奔去,收拾東西准備逃跑,驚慌失措地亂做一團。
聽到那急促的鐘聲,老查理絲毫沒有慌張,反而松了口氣,心中一顆石子落在了地上。
如果一件愚蠢的事情注定會發生,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它來的快一些。
比如,在某個滿腦子都是草包的鎮長,做出更出格的蠢事兒之前將火藥桶點燃,被牽連的可憐人會少一些。
不出意外,他很快會派人來找到自己,讓自己動員貝特街的獵戶,站上圍牆和那些藍外套們抗爭到底。
將雜貨鋪的門簾拉上,這老頭順手拎起一根拐杖,鑽進慌亂的人群裡躲了起來。
與此同時,城堡一側的軍械庫大門打開。
穿著鹿皮大衣的警衛,從隊長的手中接過遞來的鐵管步槍和彈藥,然後便腳步飛快地衝向北門口,守在掩體的後面嚴陣以待。
然而,這廢舊金屬片和混凝土垃圾堆成的掩體,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太多的安全感。
除了幾名臉上爬滿皺紋的老兵,不少年輕的警衛臉上都帶著驚慌和忐忑,握槍的手滲出緊張的汗。
像是血手氏族那樣的大勢力,收過保護費之後就不會來了。
平時他們的對手都是異種,最危險的也不過幾頭變異棕熊。只有極少的情況,才會碰上不開眼找上門來敲詐的掠奪者,而那些人的戰鬥力通常不是一般的拉胯,窮的連杆槍都沒有,甚至還不如鎮上的獵戶。
像這樣的情況,不少年輕的警衛還是第一次遇上!
環視了一眼周圍的警衛們,端著獵槍的老沃特臉上浮起一絲凝重。
加上自己,一共只湊出來11個人,其中一半還都是老鎮長宅子裡的門衛,一年打出去的子彈,加起來都未必有30發。
一旁的警衛隊隊長朝著身旁的屬下怒罵道。
“人呢?就這點嗎?鎮上的那些獵戶呢?把槍發給他們,讓他們散到外面的樓裡!”
年輕的警衛抱著步槍,戰戰兢兢說道。
“老查理去動員了……應該,很快就來了。”
“來不及了,”老沃特看向了掩體外面,“那些人已經來了。”
冰雪覆蓋的街道。
一伙披著毛皮外套、背著長槍短槍的士兵,在一位身披重甲的男人的帶領下,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散開到了周圍的掩體背後。
雙方相隔兩百米,已經進入交戰距離!
然而誰也沒動,只是緊張的對峙著。
就在這時候,沃特的眉頭猛然一縮,只見對面從街角推出來一門漆黑色的炮管!
他們居然還有炮?!
那炮管約莫有一條腿那麼長,大概是鑄造的,管壁相當的粗,黑洞洞的炮口散發著滲人的寒光。
一旁的警衛隊長咽了口唾沫,終於沉不住氣,朝著對面大聲喊道。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干什麼!”
廢話……
這種愚蠢的問題還需要問嗎?
沃特在心中吐槽一句,默默地給手中獵槍裝彈,將槍管伸出去,瞄准了對面。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一個穿著獸皮外套的男人,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從掩體背後站起,走了出來。
老沃特眯起了眼睛。
看了幾十年大門的他,幾乎認得這條街上的每一張面孔。
顯然不只是他認出來了那人的身份,旁邊有幾名年輕的警衛也認了出來,小聲竊竊私語。
“趙鼠?”
“好像……還真是他!”
“嘶……他不是死了嗎?我見他家都辦了喪事兒。”
“我記得!是上個月的事兒吧,好像是去北邊狩獵鹿群的時候,撞上了血手氏族的人……一起被逮著的還有楊家那個老二。”
“楊二狗?”
“對對對,就是那家伙!”
就在警衛們議論著的時候,往前走了一二十米的趙鼠停下腳步,扯開嗓門大聲喊道。
“鄉親們,我是趙鼠!我是來幫你們的!”
“幫我們?”
掩體後面的警衛隊長冷冷一笑,朝著站在雪地中的趙鼠歷聲喝道,“你口中的幫我們,就是這個幫法?”
看見了警衛隊長,趙鼠本能的一陣畏懼。
但想到身後為自己撐腰的幾十名士兵,想到先前管理者大人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他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火焰,剛剛彎下一點兒的腰杆也重新挺直了起來。
看著掩體背後的同鄉們,他提高了音量,大聲說道。
“一個月前,我和楊家的老二去北邊狩獵鹿群,不幸被血手氏族的掠奪者虜去,扔進了他們的地牢裡。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是我們的鄰居……也就是我身後的這些人,將我從掠奪者的地牢裡救了出來。”
掩體後面的警衛們一陣騷動,臉上紛紛露出驚榮。
從掠奪者的地牢裡救了出來?
這意思是說,血手氏族已經被他們端掉了?!
趙鼠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他們不但給了我食物、衣服、燃料,還給我安排了工作和住所,讓我免於飢餓和寒冷。他們不只接納了我,還接納了其他一同被救出的俘虜。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他們並不是我們的敵人——”
“一派胡言!”警衛隊長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就因為外人扔了你兩塊骨頭,你就搖著尾巴向他們乞憐,甘當他們的狗,甚至將你的獠牙對准你的同胞!你的良心呢?”
趙鼠怒了,大聲吼道。
“良心?你好意思說良心?你大聲告訴我,到底誰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們拾荒、打獵、用命去換籌碼,然而我們得到的是什麼?我們每年給鎮他上貢,忍受他的盤剝,用賺來的錢買他挑剩下的垃圾,還要在外面被那些掠奪者們騎在頭上拉屎!”
“告訴我,當我被掠奪者扔進地牢的時候,他在哪裡?他從來沒保護過誰,他的眼裡從來只有自己,當我們需要他的時候,他甚至都沒跨出過自己的城堡一步!”
“從一開始,那個住在城堡裡的吸血鬼,就和血手氏族的人是一丘之貉!他用我們的勞動成果,去孝敬那些掠奪者,甚至幫著那些惡棍們一起吸食我們的血肉!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就在昨天,那個吸血鬼居然寫了一封信,送去了血手氏族那裡,妄圖慫恿那群惡棍洗劫我們的鄰居!”
說著,趙鼠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高高地將它舉起。
“要我念給你聽嗎?”
聽到這句話,老沃特睜大了眼睛。
旁邊那些年輕警衛們,臉上也紛紛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老鎮長和血手氏族的人是一伙的?
真的假的?!
看著周圍警衛們動搖的眼神,警衛隊長的額前滲出了汗水。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些蠱惑人心的話,絕對不是這個連字都不認識的鄉巴佬自己想出來的。
肯定是有人教他說的!
如果再任由這家伙說下去,這仗怕是不用打都已經輸了。
作為鎮長的嫡系,同時也是既得利益者。無論對與錯,警衛隊長的立場都決定了,他必須站在鎮長的那一邊。
何況情況其實並沒有那麼糟糕,對面雖然有幾十個人,但貝特街的幸存者可是有上百戶。
現在軍械庫已經打開,只要老查理那邊將鎮上的幸存者們動員起來,打起來未必就會輸!
迅速作出判斷,看著已經開始朗讀信件的趙鼠,警衛隊長歷聲吼道。
“開火!”
然而,槍聲並未響起,根本沒有人響應他的命令。
聽著那封信中近乎諂媚和討好的內容,不止那些年輕的警衛,就連老沃特也陷入了沉默,盯著手中的獵槍久久不語。
警衛隊長咬著牙,雙目噴射怒火。
他不再等待,拿起手中的步槍,瞄准了150米開外那個裝模作樣讀著信的鄉巴佬,扣下了扳機。
啪!
嗖——
受第一發子彈擦著趙鼠的臉飛了過去,打在了他身後的雪堆上,嚇得他立刻撲到一邊,藏在了被大雪埋住的汽車殘骸後面。
老沃特臉色一變,驚恐地看著拉動槍栓繼續射擊的警衛隊隊長,失聲說道。
“你瘋了嗎!?”
警衛隊隊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著瞪了一眼瑟縮在掩體後面的警衛們。
“我和掠奪者客氣什麼!不想死就給我打!”
街對面,看這裡落在不遠處的彈痕,玩家們非但一點兒不慌,反而興奮地嚷嚷了起來。
“老大!對面開火了!”
“別和他們廢話了,咱們干吧!”
“衝了他們!”
雖然和計劃有些出入,但既然對面已經開火了。
楚光不在猶豫,看向了不遠處的蚊子,在他期待已久的視線中,向前揮了一下右手。
“打!”
“好嘞!”得到開火的命令,蚊子給了站在跑位上的萌新一個眼神,興奮地扯開嗓子喊道,“廢埃爾!”
射擊諸元早已設定好,那個力量系的萌新,立刻點燃了鐵炮後面的引信,然後捂住了耳朵。
嘭——!
火光與白煙噴射,如雷霆一般的炮彈在空中劃出拋物線,砸在了貝特街的北門上。
“轟!”
伴隨著濃烈的白煙與四散的花火,那道木頭扎成的大門就像是被雷擊了一樣,轟然炸裂!
先前站在掩體後面開火的警衛隊長,頓時被嚇得縮回了掩體後面。
這時候,街道遠處傳來了哨聲,緊接著是震天撼地的喊殺聲,如滾滾波濤向著防御陣地撲來。
“開火!都給我打啊!”
他怒吼著指揮身旁的警衛還擊,然而根本沒人理會他。
本就低落的士氣,被那聲炮響炸的粉碎,聽著那尖銳的哨聲與喊殺,別說是探出頭射擊了,沒有丟下掩體逃跑就已經算是勇敢了。
見其他警衛已經被嚇破了膽,老沃特不禁想起了許久以前發生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年輕的時候,貝特街曾被血手氏族的劫掠隊洗劫過一次。
當時警衛隊有12個人,被11個人殺得落花流水,只有兩個人活了下來。
就算成功動員了鎮上的獵戶有怎樣呢?
這些人可是連血手氏族的老巢都踏平了的狠人,踏平他們恐怕也就是一個衝鋒的事情。
況且……
老沃特剛剛認出了下令攻擊的那個人,是之前在貝特街待過一段時間,後來去向不明的藍外套。
如果這些人是從避難所出來的話,倒也不一定會為難他們這些可憐人。
“投降吧……援軍到現在還沒來,估計是不會來了。我們這裡就11個人,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老沃特放下了手中的槍。
看著調轉槍口瞄准自己的警衛隊隊長,他嘆了口氣說道。
“何必呢?趁著現在雙方都沒死人,他們對待戰俘或許不會太糟。”
警衛隊長臉色煞白,手指顫抖。
“別逼我。”
老沃特伸手握住了他的槍管,沒有動,認真地看著他。
“如果你一定要打,那就開槍吧。”
“今天會死很多人,走在前面也不是壞事。”
看著神色從狠厲變成僵硬、又從僵硬變成絕望的警衛隊長,老沃特松了口氣,將步槍緩緩從他顫抖的手中摘了下來。
“謝謝,你給了我們所有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警衛隊長的臉上看不見血色,擠出一個虛弱無力的笑容。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