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走過去把他按住,冷笑道:“你歇著吧,現在你涉嫌與塌陷事件有關,更給縣政府造成了極其惡劣的負面影響,憑這就能搜你的家。”
一旁馬若曦聽得好笑不已,笑盈盈的覷著他,心說你編排的這叫什麼罪名?又跟搜查證有什麼直接關系?
趙金友被李睿按住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位警察在房院之中搜找,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時吞咽唾沫,顯得非常緊張。
“找到了!”
也就是幾分鐘的工夫,那副所長就在西邊的工棚裡發現了一個棕黃色的麻袋,麻袋裡面還殘存著一層黃土,外面袋底也粘連著不少土泥,看顏色都非常新鮮。那副所長把這麻袋拿到趙金友身前,瞪著他問道:“這麻袋你怎麼解釋?誰們家會用麻袋裝土?!我看你還敢狡辯?!”
趙金友還是不肯認罪,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硬扛下去,哼哼唧唧的說:“我……我昨天用這麻袋裝土,墊豬圈來著。”
那副所長聞言,特意走到院子西南角的豬圈牆邊望了望,望後冷笑道:“墊豬圈?墊到哪兒去啦?怎麼沒瞧見那些土啊?再說了,你豬圈裡一頭豬都沒有,你墊個屁呀墊?趕緊承認吧,少廢話!”
趙金友臉紅脖子粗的道:“就是墊豬圈了,那些土已經和豬圈裡的土混到一起了,你也就看不出來了。”
李睿聽到這已經沒有任何耐心了,對他做出最後通牒:“趙金友,你之所以要硬扛下去,無非是想要逃脫法律的制裁,對吧?那麼現在,我做主了,只要你老實交代內情,派出所絕對不會抓你,以後你該怎麼過日子還是怎麼過日子。可反過來說,你要是還不珍惜這次主動坦白的機會,那麼一旦讓我們查出你有問題,你將會面臨罪加一等的懲處,原本該拘留的,就判你一年;原本判你一年的,直接加到三年。反正我們這麼做沒有任何成本,可是你要考慮坐牢的成本和以後家人的聲譽問題,更影響到你孩子的未來。”
村主任也幫腔兒道:“趙金友,你真要硬扛下去啊?李縣長都給你免罪了,你還硬扛個什麼勁?你硬扛又是為了什麼?你想想這樣干值不值得?”
趙金友低下頭,沉默著不說話,不知道是要繼續扛下去,還是在做艱難的思想鬥爭。
那副所長對李睿道:“這個麻袋裝滿土得一百多斤,他肯定扛不了,勉強扛得了一次也扛不了多次,因此一次也就是裝半滿,就這樣他取土的地方和倒土的地方也一定要近,否則他照樣扛不了多次。我們去事發地附近找一找,看能否找到取土地,如果能在那裡找到他的腳印或者其它遺留,他就再也不能抵賴了。”
李睿點頭道:“這個主意好,那就麻煩你們過去找找吧,玉明你帶他們去現場。”
話音剛落,趙金友語氣沉悶而畏懼的說道:“不用去找了,我……我說實話。”
李睿與那副所長對視一眼,會心而笑,道:“你早該這樣。”
趙金友確認道:“李縣長,只要我說了實話,就真的免我的罪嗎?”
李睿重重點頭:“我說到做到,當然前提是你沒有傷人或者侵害到他人的財產及人身權益。”
趙金友忙道:“那倒沒有,絕對沒有,給我這個差事的人早就強調給我了,絕對不能傷人害命。”
李睿臉色一凝,問道:“給你差事的人?誰?快說!”
馬若曦忙從兜裡掏出錄音筆,開啟錄音模式,准備錄下他的話。
趙金友將前情娓娓道來,原來,趙金友最早在縣裡打工的時候,發現搞建築挺賺錢,就叫了十來號村裡鄉親,組建了一個施工隊,陸陸續續接了一些兒小活,後來不知道怎麼走了狗屎運,竟然接了個大活兒,是縣城北關一個搞樓房預制板發家的老板,要在自家位於北環內的地裡蓋三套別墅,並且言明蓋好後會送給縣裡幾個領導居住,要求趙金友一定要好好蓋,不求速度,只求質量。
一來二去,趙金友和老板兒子混熟了,沒事兒抽個煙喝個酒什麼的,也算是交了朋友。三套別墅蓋好後,那位老板見趙金友這個施工隊建造得挺不錯,非常滿意,就又將裝修的活兒交給了他們,也算是讓他們多賺點錢。等裝修結束後,那老板將尾款和趙金友結清,兩邊以後就再也沒聯系。
不過那之後趙金友還在縣城裡混,又跟那個老板兒子見過幾次,從他嘴裡聽說,那三套別墅都送給縣裡領導住了,其中一個縣領導挺高興,就用他當了司機,還給他解決了編制,工作落在了縣檢察院,具體什麼職務不清楚,應該是行政類的職務。
再後來,趙金友的老婆忽然得了宮頸癌,這一場大病將趙金友這個小包工頭兒數年的所有積蓄全部花光,然而這也未能挽回老婆的性命,趙金友從此和上中學的兒子相依為命,他對生活和工作都失去了信心,索性就回到家裡務農,兒子在中學寄宿,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不操心,小生活倒比以前過得更滋膩了。
就在昨天下午,他忽然接到那個老板兒子的電話,對方問他是不是在西礦村住,他說是,對方就說給他一個秘密差事干,酬勞是一萬元,問他干不干。他當然是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在家務農完全是賠錢種糧,他手裡根本沒有多少活錢,而兒子上學又要花錢,他很缺錢用。對方見他答應,就和他約好了時間地點見面,隨後在預定時間,發生了昨天夜裡在西礦村村南口那秘密一幕。
趙金友拿到作案工具——雷管——後,先趁夜裡勘查好了地形,選擇了村子正中靠近村兩委那座廢棄的院落裡的枯井,作為引爆雷管的地點,等凌晨四點多開始忙碌准備工作,最後引爆了雷管,然後跑到村兩委院外煽動無知村民,乘坐老板兒子給安排好的車輛,一起去縣裡鬧訪,後來接到老板兒子的電話後,又帶村民回到了村子裡。這就是他從被收買到完成全部任務的全過程。
李睿聽後還未做出評論,馬若曦已經開口斷言道:“那老板兒子也不是幕後主使,他也是被指使的。”
李睿點了點頭,從趙金友的供述可以得知,那老板兒子家裡很有錢,他自己又有檢察院的鐵飯碗工作,且和西礦村塌陷事件沒有任何關系,也就沒理由制造人為塌陷、編造虛假網帖、和縣政府做對,除非他覺得現在的生活太滋潤了,想嘗一嘗鐵獄裡的滋味,問趙金友道:“那老板兒子叫什麼?”
趙金友道:“他叫魯國輝。”
李睿拿出手機,找到縣公安局政委高建新的手機號撥打過去,接通後說道:“建新,馬上派人去檢察院找一個叫魯國輝的人,問他是受誰的指使、在西礦村制造人為塌陷的。”
高建新聽了問道:“魯國輝?縣檢察院的魯國輝?”
李睿道:“對啊,怎麼,你知道他?”
高建新道:“當然知道啊,他原先是蘇韜蘇縣長的司機,現在不給蘇韜當司機了,在檢察院辦公室當副主任呢。”
李睿吃了一驚,魯國輝竟然是蘇韜的原司機,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那他干的這些事和蘇韜有沒有關系?會不會是蘇韜指使的?可按道理說,蘇韜不會這麼干,畢竟他是常委副縣長、縣政府的領導之一,這件事鬧大了對他也沒好處啊,道:“這麼說,這個魯國輝還不是個普通人吶。”
高建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最好跟我說明白,因為我要派人去查魯國輝,很可能要跟他上級領導打招呼,說明情由。”
李睿嗯了一聲,將魯國輝收買趙金友、令其在西礦村井下引爆雷管、佯作塌陷、組織村民去縣政府門口鬧訪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高建新聽後語氣輕松地道:“行了,光是一個私藏雷管的罪名,就夠判他幾年的了,我們上門查他誰都無話可說,我馬上安排下去。”
李睿掛掉電話,吩咐馬玉明道:“你留下來,幫我監督疏散轉移村民的工作能夠順利完成,我要回縣裡一趟。”
馬玉明道:“既然已經知道是人為的雷管爆炸了,那還有必要轉移村民們嗎?每轉移一戶村民,縣財政都要出一筆錢啊。”
【作者題外話】:今天只更一章,出遠門辦事,不好意思啊書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