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微微吃驚,沉思半響,道:“白所長會不會是去我房間查看保潔情況?”說完自己也覺出了不對,白曉娟要檢查保潔情況的話,肯定是白天去,白天是她的上班時間,而且白天光線好,哪有大晚上去的呢?
果然,夏燕也道:“應該不是,她從不檢查所裡房間的保潔情況,除非招待所內部大掃除,或者省市領導要來下榻,除去這些情況之外,她還從來沒檢查過哪個房間。她在所裡的時候也很少,大多數時候都在本職單位。您可能還不知道,她還是政府辦分管公務接待的副主任,招待所長只是兼著的。”
李睿這便對白曉娟有了些了解,卻也更加納悶,自言自語的道:“那她突然跑去我房間干什麼?”
夏燕一副無辜表情的搖頭道:“不知道。”
李睿暫時也想不明白,決定等回到房間裡看看再說,笑問眼前的美女大堂經理道:“你怎麼會想到跟我說這事?你不應該向著你們所長的嗎?”
簡簡單單一個問題,搞得夏燕有些狼狽,臉蛋泛紅,秀目微眯,雙手也握到了一起,很有些局促不安,口唇囁喏,卻說不出半個字。
李睿見狀也不好再要結果,笑道:“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這對我來說確實是一個重要情況。”
夏燕忙擺手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李睿道:“好,回頭有時間咱們再聊,我先回去看看,再見。”說完對她微笑致意,轉身走向樓門。
夏燕目送他消失在拐角處,左右看了看,沒見到任何一個人,這才松了口氣。
回到二零六房間,李睿先把公文包掛起來,再換上拖鞋,隨後從屋門那裡開始檢查,按從外到內、從上到下的順序,一點點仔細查看房間內每個地方,連犄角旮旯都不放過,要看白曉娟昨夜至此是不是在哪裡做了什麼手腳。
他想不通白曉娟昨夜至此的目的,但白曉娟此舉怎麼看怎麼透著惡意,夜闖私宅能算是善意嗎?盡管他住的房間屬於招待所,他房間鑰匙也在前台那裡,可以任由保潔取用進出房間,但那是保潔才有的權力,白曉娟哪怕貴為招待所的所長,也沒權力那麼做。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白曉娟此行選擇的時間是周六深夜,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是事先打聽到他周末回市裡、不在招待所住,這才悄沒聲的侵入他的房間?而且深夜可以有效避開所裡的服務員與住客。這麼考慮的話,她用意也就更加不善了。
李睿推理出白曉娟用意不善,再有此前數年時間裡或自己或身邊朋友的遭遇,最終認定,白曉娟很可能是在房間裡做了什麼手腳,所以現在才有必要大費周章的細細檢查一番。
事實上,除去做手腳,白曉娟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可干,竊取文件材料嗎?先不說白曉娟竊取來有什麼用,只說李睿剛來雙河履職,還沒接觸到什麼重要公務,也就沒有任何重要甚至是保密文件材料放在招待所房間裡,白曉娟就算冒險進入他房間,也竊取不到任何重要文件;檢查他的私生活痕跡嗎?拜托,作為副縣長的李睿住在人多嘴雜、位置突出的招待所裡,就算有心,也沒膽亂來啊,就算想亂來,也會跑到外面找隱蔽地方,白曉娟對此定也心知肚明,自然不會作如此想。
“嗯?怎麼顏色變了?”
檢查來檢查去,檢查去檢查來,李睿最終檢查到壁掛液晶電視下面的小桌上——桌上靠牆擺放著與電視配套的機頂盒,忽然發現,機頂盒變成了黑色,而記憶中,這個機頂盒是白色的。不過他只是有個恍惚的記憶,無法百分百的確認。
“呃,要不要叫夏燕過來,跟她確認一下?”
之前,李睿對這個招待所內部的員工,沒有一個是信任的,但剛才夏燕主動透露了白曉娟秘密侵入他房間的舉動,讓他立時對她產生了信任,雖然還不是那種百分百的信任,但目前在招待所裡,他最信任的只有夏燕一個人,這種事也只能找她確認,要是隨隨便便找來一個服務員詢問,對方若正好是白曉娟的親信手下,那這事就可能傳到白曉娟耳朵裡,他可不想在沒有任何應對之策的前提下打草驚蛇。
“算了,先不找夏燕確認,萬一這個機頂盒沒問題,豈不顯得我大驚小怪?還是先仔細檢查這個機頂盒,看有沒有什麼機關或者古怪?”
李睿暫時放棄找夏燕確認的念頭,拿起那個機頂盒仔細觀瞧,發現盒子前端與大多數的機頂盒相比沒什麼兩樣,有電源顯示燈、數據信號接收顯示燈等四個小燈,位於各自的燈孔裡面,此外沒有別的功能點,現在有兩個燈是亮著的,看符號標記,一個是電源燈,一個數據燈,表明這台機頂盒正在工作中,只是電視沒有開機而已。
李睿檢查過前端,沒看出什麼異樣,正要翻下去檢查上面、背面、側面三個面,卻忽然發現,前端四個小燈裡最左側那個,明顯已經超出了顯示燈所在的區域——那塊區域用一個長橢圓形的凹痕印線括了起來,作為顯示功能區,而最左邊那個小燈,位於橢圓形之外,且下方沒有符號標記說明,極其的突兀詭異,但話說回來,如果不把機頂盒拿到眼前仔細觀察,是發現不了這個異常的,因為燈孔很小,橢圓形的凹痕印線也不明顯。
發現了這一點,李睿心跳有些加速,為防萬一,先把機頂盒的電源按鍵按下去,關掉了機頂盒的電源,再湊眼到最左側那個小燈前凝目觀瞧,發現燈孔表面現出玻璃光芒,裡面黑漆漆的,還有層次感,乍一看很像常見的顯示燈的燈頭,但實際上更像是帶調焦功能的手機攝像頭。
“如果有問題,就是這兒了!”
李睿放下機頂盒,走到床頭櫃前,拿起座機話筒,給前台撥去電話,讓她們幫忙叫大堂經理夏燕上來一趟。
等了兩分鐘不到,門口響起敲門聲,李睿道:“門沒關,進來吧。”
門開了,外面走進一身西裝制服穿扮的美女大堂經理。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李睿見到她沒有任何感覺,但現在看到她,卻有幾分好感,也覺出了她的秀美風姿,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欣賞美女的好時候。
“夏經理,你過來看,瞧瞧這個電視機頂盒有什麼不對麼?”
李睿心中一震,道:“招待所所有房間裡的電視機頂盒都是白色的對吧?”
夏燕點了點頭,仍然對這個機頂盒的顏色非常奇怪,道:“不對,您沒住進來之前,我接到通知,給您安排這個房間,那時這個機頂盒還是白色的呢,怎麼突然換成黑色的了?難道原來的壞了,這是換了個新的?可還是不對啊,沒見到廣電局的人過來修啊……”
李睿聽得笑起來,小聲道:“這可能就是你們所長的傑作了。”
他這話本不該對夏燕說的,因為這可能讓夏燕知道他和白曉娟的衝突,還會把她卷入這件事裡,不過想來夏燕已經不是外人,至少她是“向著”他的,也就沒什麼不能對她說的。
“啊?”夏燕一下傻了,呆了半響才回過味來,回頭看看屋門是關著的,卻也仍然壓低聲音道:“您說這是白所長換的?”
李睿道:“對,而且是她昨天夜裡來到我房間的時候換的。”
夏燕一臉的不能理解,傻乎乎的問道:“可她為什麼給您換掉這個機頂盒?難道原先那個壞了?”
李睿聽得笑起來,正要和她說明機頂盒裡可能暗藏微型攝像頭,褲兜裡手機突地唱響,只能先拿出手機接電話。
“咦,怎麼是這丫頭?”
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李睿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這位可是大忙人啊,怎麼今天突然有空聯系自己?忙按下接聽鍵。
夏燕見他打電話,就走到一旁避嫌。
“你在雙河當副縣長對吧?現在有空嗎,出來請我吃飯,我在你們雙河縣城呢。”
彼端響起一個動聽卻懶散的年輕女子聲音,盡管語氣很不客氣,但李睿聽了發自內心的高興,笑道:“段大隊長怎麼突然跑來雙河了?哪陣風吹過來的?”
“少廢話,趕緊出來,我在東關大街大柳樹旁一輛白色的豐田車裡,限你十分鐘內趕到!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李睿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凶蠻暴力,心下又好笑又無奈,這丫頭可是比以前更加的暴力了,動不動就打爆頭,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她師父徐達可不是這樣的人,道:“好,我這就趕過去,用不了十分鐘,等著。”說完掛掉電話,收起手機對夏燕道;“這事兒等我回來再說,對誰也不要說,好吧?我先出去一趟,有朋友來縣裡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