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密林邊陲(日+159)
“第二次,我和蓋伊一起叛變了土著人陣營。”亞歷克斯低沉敘說著。
“這次我在蓋伊的鼓勵下,了解了這群土著和他們的邪神信仰,曾經的我以為他們非常的愚昧,那在那一次,我第一次覺得愚昧是一件好事。”
亞歷克斯低笑了兩下:“他們的信仰來自土和邪神,他們是絕對不會離開邪神賜予他們的領去入侵他的的,換言之,他們不會像是我這邊的軍隊一樣後續發起大型戰爭繼續入侵他。”
“我當時愚蠢以為,只要讓土著平緩贏得了這次的戰爭,這一切就結束了。”
亞歷克斯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再復活了兩個死去的土著後,這群土著輕易相信了我,我制造出了大批的土著不死人軍隊,制定了計劃,有條不紊進攻敵,很快我就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在對走投無路,准備大批量用火炮的時候,我用不死人軍隊伏擊了對,這批數量龐大的火炮轉運了土著人這一。”
“第六天晚上,在不死人軍隊和大批量火炮的雙重威懾下,他們終於退讓了,選擇了和土著和平談判,放棄了進一步進攻。”
亞歷克斯音沙啞:“我並不知道這樣虛偽的和平可以持續多久,那一瞬間我還是得了解脫,在簽署了和平協議,戰爭停止後,我以為這一次我一定能贏得游戲,我萬萬沒有想……”
他閉上了眼睛,用力喘息了兩下,才艱難繼續說了下去:“……等我回土著人的營之後,他們用火炮對准了那群已經完全復活的不死人軍隊。”
“那些土著說這些不死的人是邪惡的,是被神明詛咒的存在,他們一直容忍這群不死人的存在,一直忍了戰爭結束,忍現在才終於決定審判他們。”
亞歷克斯嘶啞說:“無論我怎麼解釋這群不死人完全復活後和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他們還是不信,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彌漫著無法言說的恐懼,大叫囂著這群不死人不會輕易死亡,必須要用大炮反復轟打,他們轟打碎末才能無法再復活。”
“……那群不死人曾經是他們的父母,朋友,愛侶,甚至孩子,他們跪在我面前,抱著他們的屍體哭著求我復活他們,現在,在利用這群不死人得勝利之後,卻因為對的強大畏懼,反過來宣判對為異端,要將對打入獄。”
亞歷克斯嗤笑一:“多諷刺啊,我原本慶幸他們不傷害別人的愚昧,這一刻又了傷害自己的利器。”
“我嘶力竭叫這群不死人逃跑,他們卻一動不動留著原。”
“因為他們在復活的過程中,會逐漸恢復七天前的記憶,他們並不知道在這七天內發生了什麼,只是呆呆對靠近過來的親朋好友張開懷抱,露出笑臉,然後任由他們自己架上火炮。”
亞歷克斯緊咬牙關:“直最後他們被火炮的洞瞄准,他們依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完全活過來的那一瞬間,喊著自己最親密的人的名字,被最親密的人轟了碎屑。”
“……第二次游戲,我又輸了,我再一次選擇了讀檔重來。”
“第三次游戲裡,我沒有加入任何一個陣營,我發了瘋一樣不斷制造自己的不死人軍隊,去攻擊控制另外兩個陣營,他們越是反抗,死的人就越多,我的不死人軍隊人數就越多。”
亞歷克斯深呼吸了兩下:“就這樣,很快我就接管了局勢,另外兩為了鉗制我不得不停下戰爭,選擇了合作,一大量運輸火炮,一利用形彼此配合來進攻我。”
“火炮被我再次攔截了,我經歷了前兩次,不僅精通了火力配給,對形無比清楚了,我以為只要這樣熬七天後就可以了。”
亞歷克斯頓了頓:“在第六天晚上,我去問了邪神,我說只要這七天內沒有戰爭爆發我就贏了是嗎?”
“他說是的,你所在的世界線會以你勝利的這個世界線繼續運行。”
亞歷克斯流了一滴淚,他語調哽咽:“……就是說,如果我在這個世界線裡贏了,我就必須一直不停制造不死人來保證我的陣營強大,鉗制另外兩個陣營合作,讓他們不得進行戰爭。”
“這些不死人七天之後,就會變活人,他們不再不死,他們是血肉之軀的常活人,如果我還要繼續制造不死人,我就必須不停殺人,如果我停止殺人,大戰就會繼續爆發,我想改變的一切本質上還是沒有改變。”
“我再一次選擇了讀檔重來。”
亞歷克斯靜了很久很久,他的雙目空洞望著舊邪神的神像:“……我重來了十次,我用盡了一切的辦法想要阻止大戰的爆發,想要阻止所有人死亡。”
“哪怕我有無限量的不死藥劑,用十次重來的機會,還是會有大批量的人會死在這場戰爭裡。”
“我意識藥劑和我都拯救不了任何人,戰爭唯一停止的辦法就是不存在戰爭的發起者,這樣戰爭的危害才不會進一步擴大。”
亞歷克斯麻木流著淚:“所以在最後一次讀檔的時候,我選擇了用邪神給我的所有塗料澆在軍火庫上,在大戰前夕親手殺死所有人。”
“最終真實世界就以最後一次,我殺死所有人的結局運轉了,世界的時間繼續向前流動了。”
“我輸掉了和邪神的游戲,於是他結合我循環了十次的經歷,制造了這個夢魘一般不斷循環的戰爭世界,將我作為他游戲裡的一個人物永遠定格在這裡,觀賞我的痛苦作為意趣。”
亞歷克斯垂著頭,眼淚下頜滴落:“……我存在的這個戰爭世界裡的每一次循環的起點,都是以一批新的,我來沒見過的士兵進駐開始,然後以這些士兵玩耍般我制造的這些不死人沉入湖底計數作為結束。”
“我已經記不清蓋伊多次被沉入湖底又出現在帳篷裡,躺在我的身側,因為他的活死人復活後會忘記七天前發生過的事情,他們什麼都不記得。”
“我記得。”
亞歷克斯撕心裂肺對著那個邪神木雕神經質笑著,眼淚大滴大滴滾落:“——每一次循環,我全部記得!”
“因為我不是活死人,我是這個活死人世界裡唯一的活人,神不允許我死,所以我忘不了,我全都記得。”
亞歷克斯的嗓音嘶啞接近氣音:
“一開始我被困在這裡,還試圖去改變這裡發生的事情,試圖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裡拯救他們,後來我就漸漸絕望了——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他表情空白笑著:
“沒有人理解我在做什麼,除了蓋伊,他完全相信我,於是我向他傾述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蓋伊說,那我們逃跑吧。”
“我們找了一個霧氣般的空白帶,應該是這個虛擬戰爭世界的邊界,用了很多辦法都出不去,我和蓋伊都沒有放棄,每次循環之後我就再和蓋伊說一次,我們就再來這裡找出去的辦法。”
“直有一天。”亞歷克斯輕呢喃,“我跪在邊界,被困住的欲望快逼瘋我了,我又一次聽了邪神的音,他問我,你想出去嗎?”
“我說是的,他說他可以給我設計一個出去的渠道,我和蓋伊只有一個人能逃離這裡,讓我選。”
亞歷克斯眼眶發紅:“我選擇了讓蓋伊出去。”
“蓋伊什麼都不知道,他聽不邪神的音,我看著他消失在了霧氣裡,驚喜的音另一端傳遞過來,說亞歷克斯,我出來了!”
“霧氣一瞬間消失在我眼前,我看了站在結界另一邊的蓋伊,他笑著招手,讓我快出去,我說我還要再研究一下這個出去的規律,剛剛可能是誤打誤撞,我可能要等下個七天才能出來。”
亞歷克斯輕微眨了一下眼睛:“蓋伊是活死人,我知道他下一個七天就會徹底復活,然後忘記我被困在這個世界裡,他可能會在那個真實的世界裡以為我死去了。”
“至,有一個人,我的愛人被我救下來了。”
“蓋伊每天都來結界邊緣找我,他進不來,每天都和我分享他在外面看的事情,他驚喜和我說,他找了我和他的墳墓,上面還放著伊蓮娜的信和婚紗,他說那個小姑娘長大了,居然給他做了一件婚紗。”
亞歷克斯的音哽咽:“他舉著婚紗笑得那麼開心,我一瞬間覺得我的痛苦都有了意義。”
“是七天後,我再次來那個邊界,准備在循環重啟前,最後一次見蓋伊……”
亞歷克斯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我發現結界另一旁的蓋伊,他舉著婚紗,變了沒有知覺的屍體,他變了一具青白色的僵屍。”
“我幾乎發了瘋,一遍又一遍摔打著邪神的木雕,質問他為什麼。”
“邪神告訴我,蓋伊原本就是活死人,他離開了這個虛擬的世界進入現實的時候,他身上的時間脫離了虛擬世界的時間,和現實時間同步了。”
“邪神用一種悲憫的音說,亞歷克斯,你忘了嗎?在現實的世界裡,你選擇的那個結局裡,蓋伊早就被你炸死了,他原本就是一具屍體。”
“蓋伊只能活七天,七天之後,他就會變現實世界裡他該有的樣子。”
“我不甘心,我一次又一次試圖讓蓋伊離開這裡,我都失敗了,只是讓邊界多了不知道多具僵屍新娘已。”
亞歷克斯音漸漸微弱下去:“我終於放棄了,麻木拿走僵屍蓋伊拿回來的婚紗和信件,等下一個循環裡拿給另一個蓋伊,讓他可以在死前穿著伊蓮娜的婚紗嫁給我,這或許最讓他開心的事情了。”
“……別的,我什麼做不了。”
逆神注視著他:“你應該很恨邪神,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次要幫著邪神完這個新邪神繼承人的祭祀典禮?”
亞歷克斯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似乎是看了逆神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看向了那個新邪神的雕像:“——你知道怎麼才能逃離一個神的掌控嗎?”
逆神靜了片刻:“去造一個新神,是嗎?”
“你怎麼能確保這個新神是個好人,不會繼續設計游戲來折磨你呢?”
亞歷克斯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不知道,我來沒見過邪神對某個新士兵有如此強的執念,在那個叫白柳的士兵進入這個戰爭世界的一瞬間,我就聽邪神愉悅和我說,新的邪神,他早已選定的繼承人終於來了。”
“我在那一瞬間幾乎控制不住對白柳的厭惡,對他帶進來的那幾個下屬極憎恨,我很討厭他們接觸蓋伊。”
逆神心中回憶——所以白柳之前和他說,他剛剛進入游戲見亞歷克斯的第一面好度就跌破安全值了,他們這些選擇和亞歷克斯敵對陣營的玩家好度都穩定在60以上。
原來背後還有這一層這個原因。
亞歷克斯繼續說:“很快我對白柳沒那麼厭惡了,因為邪神告訴我,新神一旦型,他就會隕落,對我的控制就解除了——這個白柳是來毀滅他,然後繼承他的神位的。”
“神之間的輪換是如此的殘暴,和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亞歷克斯抑制不住臉上嘲諷的笑,“——可能因為神的本質,是充滿欲望的人類吧。”
“你沒想過,為什麼邪神要這些對他有危害的信息告訴你嗎?”逆神開道,“萬一他是想害死……”
逆神說這裡,突兀停住了。
亞歷克斯偏過頭來看逆神,他眉骨壓得很低,眼神陰郁,笑癲狂:“——害死我還是誰?我現在最不怕的,就是死亡了。”
“我已經不想救任何人了,沒有任何害怕的事物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終結這一切,我都願意去做。”
亞歷克斯喘息著,眼眶赤紅:
“那個家伙,那個邪神和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說白柳會毀滅他的時候,他是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的。”
“他是完全期待著白柳殺死他為新邪神的。”
亞歷克斯病態冷笑著:“——大概他和我一樣,活得不耐煩了,在這個充斥著人類醜陋欲望的世界裡等死等快發瘋了,所以才這麼期待有個人可以終結自己的性命吧。”
亞歷克斯直勾勾望著舊邪神的木雕:
“你知道嗎,新士兵,我在輸掉游戲之後和這個邪神交談過一次,他高高在上詰問我,問我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輸掉這個游戲?”
“我說我不知道,我已經盡全力了,依舊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為什麼不能大家都活下來。”
“於是他笑了,他說人類的欲望大部分時候都是建立在彼此殘害的基礎上,人越是不幸福,想要傷害別人或者自己欲望越強,他的存在就越有意義。”
“他是這個世界上所有邪惡欲望的洞悉者,存儲者和聆聽者,只00000有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的欲望帶著血腥味,他的游戲就永遠不停止。”
亞歷克斯的眼神逐漸舊木雕移新木雕上:“——白柳,是他找的,和欲望相關的游戲最契合的玩家,他的欲望太強烈了,強烈可以超出這個游戲,觸碰神的存在。”
“白柳是為邪神的游戲生的玩家,邪神在游戲裡悉心准備的一切,戰爭,毀滅,死亡,靈魂,都是為了慶賀他的前來。”
“神眷顧他,願意為他死去。”亞歷克斯頓了一下,“無論是早已隕落的上一個,還是滿懷期待的這一個。”
邪神的舊木雕上笑容愈發詭異的溫柔甜蜜,新邪神木雕只剩不三分之一,就要原木中完美誕生。
新新神木雕臉上的微笑和煦恬淡,仿若慈悲的神明虛偽俯瞰眾生。
神殿。
坐在石凳上的預言家的石已經蔓延了心,這讓他發都變得困難了起來,嗓音變得艱澀:“——你什麼東西下放了這個副本裡面?”
戴著兜帽的男人帶著和邪神舊木雕上如出一轍的詭異溫柔笑容,他合掌再張開手,雙手中間就憑空出現了一根純黑色的鞭子和一個懸浮的逆十字架。
“——他原本的武器和信仰。”
鞭子上遍布骨刺,鋒利無比,和之前的塞壬骨鞭和黑桃的蜥蜴骨鞭對比,這根鞭子雖然模樣差不多,卻帶著一股很明顯的煞氣。
逆十字架用某種不知名的石頭制,上面的色澤仿佛血液在流動,蘊著一種奪人魂魄的光。
預言家的瞳孔皺縮了一瞬:“你白六的武器和逆十字架放了這個副本裡?”
“白柳可是我這麼多個白六當中挑選出來的最完美繼承人。”男人笑容裡帶著一種縱容,“我弄壞了他原本的武器和逆十字架,總該給他換更新更好的,不是嗎?”
“就像是我殺死了他的舊神,總該給他一個更完美的新神。”
預言家竭力喘息著:“白柳恨你,他是不會為你的信徒的,所以你說的給他一個更完美的新神這個說法根本不立,他是不會信仰你的,不會要你給他的東西,白柳會信仰的人只會是——”
“塔維爾。”兜帽下的男人掀開眼簾,似笑非笑,“預言家,在塔維爾不存在的情況下,你還漏掉了一個白柳會信仰的人。”
預言家一怔,他這次臉色徹底凝固了。
兜帽下的男人笑起來:“——那就是白柳自己。”
“我說的更完美的新神不是指的我自己,是指的白柳自己。”
“白柳不喜歡我,討厭我,恨我都可以,我需要他對我產生這種情緒。”男人眼中帶著不落眼底的笑意,“我會不斷奪走他珍惜的東西,讓白柳必須要視我,殺死我才可以。”
“——因為有能力殺死神的只有神,白柳現在應該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個道理,他為了殺死我,他就不得不接過我對他的所有關於神力量的饋贈——”
男人笑得輕柔:“——然後如我所願的為殺死我這個舊神的新邪神。”
預言家就像是喘不上來氣般費力,一字一頓說著:“你就真的那麼想白柳為新神嗎?你可是要因此被他毀滅的。”
戴著兜帽的男人緩緩站起來,他背對著快要完全石的預言家,看著神殿外面的大海掀起的浪濤,臉上帶著笑,眼中什麼不倒映:
“預言家,你可以看未來,那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無法永存的吧,岩石,水,海浪,天空和大,就連神有一天會殞滅。”
“——所以生物才有繁衍的本能,所有有意識的東西都在本能尋找某種式來延續自己的存在。”
預言家嗆咳了一:“你是試圖在白柳身上尋求自己存在的延續嗎?”
“不,我覺得追求這種存在的延續很無趣。”他似笑非笑,“所以我希望有個人,有個完全符合我游戲規則的家伙,有個能破解我所有游戲的玩家能打破我給每個世界制定的一切規則來我的面前,親手殺死我這個游戲設計者。”
他藏在兜帽下的眼睛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亮:“——你不覺得被這樣的人用游戲的式殺死,很有趣嗎?”
預言家嘶啞開:“——那麼多個白六可以贏你的游戲,你為什麼偏偏要選中白柳做你的繼承人?”
男人微微回過頭來,饒有趣味反問:“——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所有贏我的籌碼都壓在這一個白柳身上,為什麼不壓在別的白六身上。”
預言家沉默了。
男人轉過頭去,海風吹拂著他露出兜帽外的長馬尾,他垂下眼簾,笑得很溫柔:“——因為你和我都清楚,這個白柳就是不一樣的。”
“白柳和那些粗制濫造的白六的靈魂是完全不一樣的,他是最完美,最有趣的。”
“他擁有一個充滿欲望,又充滿克制的靈魂。”
“如果我終將要以某種式隕落。”他望著一望無際的浩瀚海面,笑得十足期待,“我希望是擁有這樣一個靈魂的白柳親手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