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陰山村
詭白的燈籠光一閃一閃,紅紗掩印的腳床裡,整整齊齊站了幾十個人,像是要拍合照般規矩站在一起,背對著床帳外的白柳。
些新娘子穿著不同版型制式的大紅衣服和褲子,好像蠟像般一動不動站著,頭上蓋了紅蓋頭,腳上穿著繡花鞋,艷紅厚重的蓋頭上繡著精致的一龍一鳳。
蓋頭似乎是浸過水了,從四周淡黃色的柳蘇上滴落水下,一滴一滴砸在床上的被褥上。
水從被褥裡滲透到床下,慢慢在墓室裡蔓延。
一股濃郁的水腥氣和血腥氣。
更為詭異的是,些新娘明明背對白柳,腳上的繡花鞋卻是腳尖朝後,腳後跟超前,像是頭被人擰了一百八十度一樣,人不寒而栗。
白柳垂下視線在新娘群裡搜尋。
群新娘站在最右下角的位置,白柳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運動鞋的新娘子,“新娘子”雙長闊青白,青筋分明。
赫然是一雙男人的,雙的指甲蓋已經青黑了,還很長,指尖上滴落水下。
牧四誠順著白柳的目光過去,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用口型和白柳說:是我的運動鞋,和之前猜的一樣,【】真的把我的身體展示在我們面前了!
白柳一動不動注視著那個穿著運動鞋的【新娘子】。
按照牧四誠自己的說法,他的惡魄好玩,囂張,偷盜了東西沒有小心翼翼藏起的道理,是一定會拿出炫耀給他們,並且像個熊孩子一樣勾引他們搶的。
那怎麼勾引他們去搶才是最惡劣的呢?
自然是放在最危險的【魄】裡搶。
墓室裡最危險的魄除了那個僵屍道人,該是些怨氣濃重在路上的新嫁娘了。
白柳單膝曲起,他一腳踩著床邊發力登了上去,牧四誠驚喂了一聲。
張承載了三十個人的木床隨著白柳站上去發出吱啞一聲搖晃。
站在床上那一堆的新娘隨著床的搖晃輕微搖晃了一下,她們的原本朝向裡的腳跟一動,緩慢向白柳的方向轉動了起。
在轉動的過程中,些新娘子上半身還保持著一動不動,像是腳和上身分離了一樣,一陣輕微的女人嬌笑聲從蓋頭下傳,蓋頭似乎被吹拂動。
牧四誠站在床邊,他本想把白柳扯下床的,個陣勢頓時停住了自己的動作,神色緊繃詢問:“白柳,上去做什麼!?我才是該上去的那個吧?!”
“的身體在三十個新娘裡面。”白柳還准備往前走,他回頭俯視了一眼扯著自己襯衣衣擺的牧四誠,眼神示意他放,“現在要做的不是扯著我,而是等下追逐戰裡快速找到自己的屍體,然後跳進去。”
牧四誠疑惑指著那個穿運動鞋的新娘:“我的身體不是那個嗎?我只要跳進去可以了吧?”
“雖熱的確不太聰明。”白柳一邊淡淡說,一邊回頭從自己的腰邊抽出一根喜杆,“但我也不覺會在偷東西和藏東西喜歡並且擅長的事情上,把結果大搖大擺擺到台面上。”
牧四誠驚道:“喜杆哪裡的?!”
“昨晚從廟宇裡的棺材裡順的,感覺能用到,蓋頭應該不是我們可以隨便掀的,不然昨晚孔旭陽在阻止我們掀新娘蓋頭的時候應該說不要讓我們掀蓋頭,而不是阻止新娘掀蓋頭。”
白柳話還沒說完,伸扯了一下他面前的一個新娘子的蓋頭。
新娘子被白柳扯頭顱後仰,但蓋頭還是沒掉,宛如蓋頭已經牢牢長在了頭皮上一般。
白柳在牧四誠目瞪口呆的眼神裡放,新娘子又緩緩把頭直了回去,白柳轉頭淡淡向牧四誠:“果然,所以我猜測蓋頭只有用喜杆或者新娘子自己才能揭。”
在牧四誠還沒反應過的時候,白柳伸出喜杆,毫不猶豫對准了那個穿著運動鞋的魁梧新娘的蓋頭,向上挑動。
浸滿水的蓋頭落下,血水彌漫。
牧四誠和白柳著那個被掀蓋頭的新娘都靜了片刻。
具新娘子蓋頭下面居然沒有腦袋,肩膀以上只有後頸的橫斷面,肉色慘白,還在隱隱滲血,那個鼓起一團頂起蓋頭的宛如頭顱的包是一團從後頸長出的亂糟糟黑頭發。
牧四誠沒忍住操了一聲。
白柳還能穩住:“不是的屍體,雙運動鞋是個障眼法。”
“那現在怎麼辦?”牧四誠望向白柳,“一個一個揭蓋頭嗎?”
白柳冷靜垂下眼簾,向床上:“我估計的魄不會有善心讓我們一個一個揭蓋頭。”
在那具頭新娘的蓋頭落的一瞬間,剩下三十幾個新娘嬌笑的聲音猛尖利了不少,她們幾十個人的腳尖轉動的速度猛變快,幾乎瞬間對准了白柳的位置。
隨著轉動,她們上半身猛一甩,只聽一陣清脆的骨節交錯聲之後,所有人的正面都和腳尖對准了,迅捷碎步朝白柳的方向逡巡過。
“跑!”
白柳沒有絲毫停頓往床下一跳,新娘子也緊隨著跳了下,白柳回頭了一眼之後,拉著牧四誠始繞著床兜圈,還把喜杆拋給了牧四誠:“揭。”
牧四誠忙腳亂接過喜杆,他一個俯身躲過身後碎步貼過的新娘,滿頭問號反問:“怎麼是我揭?”
“現在三十個新娘裡一定有一個是的身體。”眼白柳要被新娘子追上,他一個斜向俯衝衝進了床下,抄了個短路從床的另一頭出。
從床下鑽出的白柳單膝跪,抬頭向牧四誠:“我暫時分辨不出些新娘子有什麼區別,那揭蓋頭當於盲盒,我剛剛隱約想起,我的運氣似乎一向很差,不太適合干事情。”
“或者害怕,一定要我?”白柳笑笑,他作勢要去接牧四誠中的喜杆,“如果不介意三十個全被我揭追著我們,我倒是不介意。”
牧四誠警惕收回了喜杆,他在新娘的小步踮腳追趕下有點絕望爬上了床架,他躺在床帳上深呼吸,然後轉身一個掏用喜杆勾了一個新娘子的蓋頭。
“個也不是!”牧四誠有點崩潰了。
白柳在旁邊不緊不慢提點:“小心一點啊,被揭了蓋頭的新娘子似乎會跟跑。”
牧四誠一驚:“不早說!”
白柳辜聳肩:“我揭的是個頭新娘,似乎因為沒有了頭行動不太規則,我也是剛剛才發現會追著我跑的。”
“建議快點揭。”白柳散步一般左右躲閃著後面跟著的他的那一個頭新娘,臉上淡淡,語氣卻滿含同情,“快要十二點了。”
牧四誠身矯健兩個提腳爬上了墓室旁邊的一根柱子上,他雙腳夾住柱子,向柱子下面簇擁而的一堆新娘子,咬牙彎腰下去用喜杆連著勾了六個新娘的蓋頭。
“淦!六個都不是!”牧四誠怒氣衝頂,“那個魄不會是在耍我吧!裡面不會根本沒有我的身體吧!”
白柳輕巧蹲在床邊,那個頭新娘繞著床一圈一圈找,他微笑抬眸向掛在柱子上的牧四誠:“我覺裡面是有的身體的。”
“但是是哪一個啊?”牧四誠挑頭暈眼花,“簡直跟唐伯虎點秋香一樣,我點的【秋香】還是唐伯虎的兩倍!”
“抬舉自己了,唐伯虎點完秋香有老婆,點完了也沒有老婆。”白柳平靜補刀,“只能找到自己的屍體。”
牧四誠:“……”
我不是真的人,但白柳真的不是人。
“但有喜杆。”白柳懶散托著下頜,“還是比的【魄】要技一籌,快點揭,身體還是的,比不過。”
牧四誠一邊慪氣一邊彎腰下去勾蓋頭。
白柳的目光一直停在下面的新娘上,他到有個新娘在牧四誠的喜杆落下的時候,屈指弓起抬了一下指。
是一個下意識的【勾】動作,常於盜賊到自己心儀贓物的時候,牧四誠偷東西的時候是個姿勢。
白柳緩緩勾起了嘴角。
在他的攛掇下,有個不安分的【新娘】想要偷喜杆啊。
牧四誠在接收到白柳句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思考,近乎條件反射勾抬蓋頭,動作快到肉眼不可。
蓋頭被揭,面色憎惡,雙眼烏黑,獠牙一寸的“牧四誠”惡狠狠瞪著掛在柱子上的牧四誠,膝蓋繃直,張口要咬牧四誠。
牧四誠下意識想要反擊。
白柳冷淡下令:“不准反擊,讓他撲。”
牧四誠停止了反擊,他被個飛撲過的“牧四誠”狠狠叼住了脖子上的肉,但被吸的卻不是血,是魂,牧四誠面色痛苦猙獰近乎虛影,最終徹底消失在了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