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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Chapter 64

兩A相逢必有一O 厲冬忍 7403 2024-03-17 21:32

  

  簡松意想都沒想,就覺得是柏淮來了。

  立馬從床上彈坐起來,連外套都沒來得及披,就踩著拖鞋光著腳“噔噔噔”下了樓。

  到一樓一看,愣了愣,巨大的失落之後,才反應過來,怎麼可能是柏淮。

  五點才考完試,現在九點,從南外到南城機場再飛到北城機場再到北城大學,就算一切時間正正好,就算不延誤,也要五六個小時。

  而且北城從昨天就已經開始稀稀落落的下起小雪了,極大概率會堵車延誤,所以就算柏淮來了,最少也是凌晨。

  更何況,柏淮為什麼要來。

  後天自己就考完試了,柏淮好好在南城等著自己不行嗎,怎麼會突然跑來找自己?就為了早兩天見到自己?

  他又不傻。

  自己真是想柏淮想得魔怔了。

  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依賴柏淮的。

  簡松意也不記得了。

  只是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走到門口,淡淡叫了一聲:“柏叔。”

  不是柏淮,是柏寒。

  柏寒點點頭,他身後走出一[567中文www.yue20.com]個助理,把一個大袋子遞給了簡松意。

  “柏淮之前讓我給你送的東西,我今天剛好路過,就來看看。”

  “麻煩柏叔了。”

  後天競賽結束,今天才送,也算及時。

  簡松意衣著單薄地站在宿舍門口,吹過一陣冷風,袖口和下擺空蕩蕩的,寒冷瞬間從脊椎蔓延到血液,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而柏寒穿著挺括的西裝,外面罩著質感厚重的大衣,alpha的體型看上去很高大,顯得只穿了一件寬松線衣的簡松意更加單薄。

  不過簡松意雖然都快被凍死了,卻愣是撐著沒打一個寒顫,始終挺直脊背,不露出一點兒怯意。

  他從小就對柏寒有敵意,幾乎是使命一般地認為自己得對抗柏寒,好像只要自己氣勢洶洶地擋住柏寒,柏寒就沒法兒欺負柏淮了一樣。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在北城落著雪的冬夜裡,無聲地對峙著。

  半晌,柏寒才低聲道:“除了這次,之眠走了後,柏淮一共就向我服過兩次軟,一次要轉學去北城,一次要留在南城。”

  簡松意沉默。

  他知道,柏寒肯定看出來了,但他沒有否認,也沒有躲避,只是直直迎上了柏寒的視線。

  柏寒看著眼前這個倔強驕傲的omega少年,打量了半晌,緩緩說道:“不用緊張,我不反對你們交往。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說,我可能會適時地阻止柏淮過度地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種無謂的事上。”

  “什麼叫無謂的事。”

  “創造不了價值的事,就是無謂的事。”

  “那很抱歉,我覺得我和柏淮互相喜歡這件事,很有價值。”

  簡松意坦然面對,不卑不亢,“您是長輩,很多話我不方便說,但是我還是想冒昧地說一句,我和柏淮互相喜歡的價值,或許遠遠超過了您這個父親帶給他的價值,所以我希望您明白,對於柏淮來說,到底什麼才是真的無謂的事。”

  柏寒眯了眯眼,垂眸打量著簡松意,帶著上位者的威壓,然而簡松意只是淡淡地回看著他,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無所畏懼。

  柏寒突然低低笑了一聲:“到底還是年輕。行了,回去吧。”

  說完,轉身離開。

  似乎簡松意所堅持的事情,在他眼裡就是一個笑話,幼稚且脆弱,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簡松意也不惱怒,也不暴躁,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淡淡開了口:“那在冬天空運一束桔梗花放在故去愛人的墓前,這算是無謂的事嗎。”

  一片靜謐,只有雪簌簌落下。

  那個高大冷漠的背影,毫無動容,徑直上車,離開。

  可是簡松意覺得,如果真的毫無動容,空氣裡又怎麼會緩緩升騰起一片熱氣,像是從心底的嘆息。

  柏寒的態度,實在難以捉摸。

  不過這不重要,他和柏淮想在一起,就誰都攔不了。

  他收回視線,低頭看向那個袋子,草草翻了幾下,全是他最近用得上的東西,而購物小票的日期是12.18。

  所以應該是柏淮在第二天就打電話給柏寒讓他送東西,只是柏寒這種人,大抵不會專門把這種無謂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才拖到了今天,正好路過。

  可是也沒有辦法,畢竟除了柏寒,在北城也沒有其他的人,能輕松地查到自己具體住哪兒,並且暢通無阻地進入封閉集訓營。

  只是簡松意實在沒想到,柏淮會為了這點兒小事去找柏寒,畢竟他們父子倆的關系有多惡劣,簡松意再清楚不過。

  簡松意心裡暖暖的,卻也酸酸的。

  柏淮做了太多了,多得讓簡松意覺得自己有些不配。

  在柏淮旁邊的時候,習慣了他的好,直到離開了,才發現,原來那些好原來那麼難得。

  又一陣冷風吹過,他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抱著東西,回了宿舍。

  一進門,平頭哥就蹭過來,一臉震驚:“你和柏淮到底是什麼關系?怎麼他爸還能給你送東西?”

  簡松意挑眉:“你認識他爸?”

  “臥槽,北城但凡有點知識文化水平的,誰不認識他爸?!簡直是我男神!”

  “哦,還行吧。”簡松意懶懨懨地打開袋子。

  平頭哥真的很八卦,摁住袋子:“你別打岔兒,你今天必須給我說實話,你和柏淮到底是什麼關系。”

  簡松意差點脫口而出,情侶關系,但是又想到平頭哥還以為自己是個a,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和一個omega共處一室這麼久,那他可能會猝死過去。

  於是換了個角度:“出生就認識了,現在是同桌,算竹馬竹馬吧。”

  “嗷......等等......同桌?!”

  “嗯。”

  “你不是理科生嗎?”

  “對。”

  “......等等,這個信息量有點大,你讓我緩緩。”平頭哥揉了揉腦殼,“所以,柏淮是放著北城大的文科保送不要,回去讀了理科?”

  “是。”

  “那他跟得上嗎?”

  “年級第一。”

  “......打擾了。不過他這是圖啥啊?”

  簡松意也想知道圖啥,他已經開始質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柏淮這麼做了,他總覺得,柏淮喜歡自己,喜歡得太辛苦了些。

  “不圖啥,他樂意就行,別人管不著。”

  簡松意把已經涼掉的感冒衝劑一口氣喝下去,淡淡道,“所以也別問了。”

  “嗷,行。”平頭哥感覺到簡松意明顯心情有些低落,自覺地沒再說話了。

  而簡松意只覺得剛才下樓那一會兒,頭被風吹得生疼,渾身發冷,昏昏漲漲的,於是也不想動,直接縮回床上躺著了。

  他討厭冬天,討厭北方,討厭柏寒。

  他想柏淮了,可是柏淮不在,柏淮也不可能來,他只能一個人待在北方的冬天。

  但都是他自找的,是他矯情,是他仗著柏淮的喜歡而矯情。

  簡松意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夜醒來的時候,口干舌燥,想喝一杯水,剛下床,就一個頭重腳輕,栽倒了。

  動靜之大,驚得平頭立馬從床上滾下來,湊到他跟前,伸手一摸,燙得驚人,二話沒說背起簡松意就往宿管處跑去。

  完了完了,簡松意這回真的要燒傻了。

  送到醫院一量體溫,39.8攝氏度,直接被送去掛水。

  簡松意倒也還乖巧,任人擺弄,只是燒得迷迷糊糊的,嘴唇一直囁嚅著,似乎在叫誰,但嗓子太啞,發音太含糊,平頭聽了半天,愣是沒聽明白。

  “什麼?簡松意你說大聲點?什麼哥哥?什麼?壞哥哥?你怎麼發燒了還罵人呢?誒......不對......我去......”

  平頭哥一拍腦袋,大徹大悟,立馬問剛剛趕過來的輔導員要了手機,東問西問問了一圈,終於問到柏淮電話號碼。

  打了過去:“喂,柏淮,我是祝宮。我是誰?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簡松意現在睡我邊上......唉,你別生氣!不是那個意思!是他發燒了,躺這兒的,一直叫你名字,你要不電話裡跟他說兩句?”

  ......

  簡松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床邊只有一個輔導員,平頭哥應該是趕回去上課了。

  他還是很感謝平頭哥的,覺得得請人好好吃頓飯。

  就是還是有些失望,他昨天晚上做夢夢到柏淮了來著,特別真,結果醒來發現是空歡喜一場。

  頭疼,捏了一下眉心,突然感到一陣濕涼,把手放到跟前一看,發現小手指的那個凍瘡,已經被細細塗上了藥膏。

  他疑惑地看向輔導員,輔導員只是冷漠道:“給你請了一天假,現在燒退了,下午就回宿舍自己復習吧,好好准備明天競賽。”

  “哦。”

  簡松意倒也不嬌氣,但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好像哪裡暖暖的,特別暖,嘴巴味道也不對勁,感覺吃了唇膏一樣。

  晚上平頭回宿舍的時候,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對勁。

  他每次想問,平頭就慌慌張張躲過去,弄得簡松意莫名其妙,一腦門官司。

  然而也沒太在意,只是一門心思准備明天競賽。

  既然來了,那就要拿一等獎,辛苦這麼久,不能在關鍵時刻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簡松意總覺得自己的手好像沒那麼僵了,第二天考試的時候,寫題也順暢了許多。

  題是他前所未見的難,做完後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交完卷,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走出教室,發現又下雪了,抬頭,大雪紛紛揚揚地從灰蒙蒙的天空落下,他在南方長大,鮮少見過這麼大的雪,總有些期許。

  到了現在,卻發現,大雪原來也沒有那麼浪漫。

  低下頭,雙手揣進衣兜,快步往宿舍走去。

  突然被人從後面摟住了肩,平頭大口大口喘著氣:“總算跟上你了,你走那麼快干嘛?”

  “你跟著我干嘛?”

  “終於考完了,我憋不住了,必須來問你了,你說,你和柏淮到底是什麼關系?”

  “不是告訴你了嗎。”簡松意不動聲色地把他的手扒拉開,不急不緩地往宿舍樓走著。

  平頭哥卻有些瘋狂:“不對!不對!絕對不對!你們肯定不是純潔的aa關系!普通朋友會千裡奔襲只為了早兩天見到你嗎!”

  簡松意頓住腳,回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哦,對。”平頭突然反應過來,“我還沒告訴你,前天晚上你發燒,是柏淮來照顧了你一夜,但是怕你競賽分心,就沒讓我說,現在考完了我才敢說。”

  簡松意心裡一緊,緩了緩,才問道:“是你打電話叫他來的?”

  “不是,是你發燒的時候一直叫柏淮,我尋思著我女朋友發燒的時候也是這樣叫我,我當時哄她,她就乖了,我就想讓柏淮哄你幾句,就給他打了個電話,但是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到北城了,問了我地址後十分鐘就到醫院了。”

  那其實,柏淮來了,一考完試就來了。

  像個傻子一樣,只為了早兩天見到自己,這麼折騰。

  簡松意呼吸一滯,加快速度往宿舍樓走去,想立馬找輔導員要到手機,問柏淮現在在哪兒。

  而平頭跟在他後面,一路絮絮叨叨:“你不知道,昨天柏淮到的時候,正好是雪下得最大的時候,滿頭滿身都是雪,頭發都結冰碴兒了,真成冰塊兒面癱了,結果一看到你,眼睛就紅了。”

  簡松意只想像了一下,心尖兒就泛起疼。

  “這就算了,你知道他怎麼照顧你的不?”平頭繼續掰著手指跟簡松意叨叨,“你發燒,嘴巴干,又張不開嘴,沒力氣喝水,柏淮就拿棉簽,一點一點蘸,一點一點給你塗,給你潤著,就這麼一點一點兒德給你潤了滿滿兩杯水,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的耐性。”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這人特別煩,一會兒喊人,一會兒喊人,喊了後,如果沒人不答應你你就皺眉頭發脾氣,害得柏淮一整夜一直沒睡,一直在那兒應你,我中間睡了醒醒了睡,他還擱那兒守著,真的是脾氣好。”

  “還有,你手上不是長凍瘡了嗎?他就找小盆子,一盆溫水,一盆熱水,來來回回給你泡,給你搓,又給你塗凍瘡膏,給你換熱水袋,別提多麻煩了,我瞅著他也是個大少爺,怎麼就這麼會照顧人呢?”

  “照顧了你一晚上,早上我走的時候,他都還沒合眼,還讓我考完試之前別告訴你他已經來了,就怕你分心,考試考不好。”

  “就這樣,你給我說你們是發小兒?你騙鬼呢?”

  “所以你們到底什麼關系,他這麼掏心掏肺地對你?就差把你捧腦袋頂上了!”

  ……

  簡松意一直沒說話,就默默聽著,從平頭的描述裡,一點一點地想像那個畫面,就像一把一把鈍刀,割著他的心,心口擰著疼,從心尖尖兒上到眼角鼻尖,都泛著酸,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恨不得立馬飛到柏淮身邊。

  柏淮怎麼會這麼好。

  怎麼可以這麼好。

  好到自己覺得自己太不好,覺得自己不值得,擔心柏淮會像平頭說的那樣,因為太喜歡,卻得不到回應,所以覺得累了,跑了。

  那自己,怕是會瘋。

  他想到這兒,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到平頭已經快跟不上了。

  他費力地在後面跟著,拼命地喘著氣,喘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喊道:“你走慢點,我剛想起來,他說他今天在校門口等你,讓你考完試去找他,現在估計還在等著呢,誒......你干嘛,別跑那麼快!別摔了!”

  簡松意都要氣死了,這人怎麼不早說最關鍵的,這麼冷的天,下著這麼大的雪,柏淮凍著了怎麼辦,他拔腿就跑,跑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又停下來問平頭:“哪個校門口?”

  北城大學有四個校門口。

  “......沒問。”

  簡松意也懶得氣悶,二話不說,先往最近的東門跑去。

  

  北門。

  沒有。

  西門。

  沒有。

  下著大雪的北方的冬日,每跑一步,寒風都呼啦啦地灌著,撕扯著臉,跟刀鋒似的,劃掠過每寸肌膚和骨骼。

  臉也疼,胸腔也疼,心也疼。

  眼角被寒冷的空氣磋磨出紅暈。

  可是簡松意卻一刻都沒停下,他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三千米比賽都沒有。

  等看見西門沒人,一點都沒遲疑,立馬往南門跑去。

  過了東門,北門,西門,就只有南門了。

  雖然走了很多彎路,但是也沒有關系,因為他知道,剩下的那條路的盡頭,柏淮一定在等他。

  他們總會相見。

  他跑了很久很久,終於在路上的頭,穿過漫天風雪,遠遠的,看見了柏淮。

  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靜靜地站在那裡,雙手插在衣兜,側身微低著頭,修長挺拔,淡漠從容。

  柏淮就站在那裡,簡松意就看了一眼,突然心就靜了,眼角就酸了。

  他的柏淮來了,從北城到南城,再從南城到北城,兜兜轉轉,走過風雪的夜,來了。

  他這一路,一定很辛苦。

  那剩下這一點,就自己來走。

  簡松意調整好呼吸,朝著柏淮走去,一步一步,堅定不移。

  柏淮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偏過頭,看見了他,然後朝著他笑了,從衣兜裡拿出手,輕輕地張開雙臂。

  於是簡松意想也沒想,就從走,又變成了跑,也不顧校門口人來人往,就一路跑了過去,跨越人群和風雪,跑進柏淮懷裡,一把抱住了他。

  柏淮合上雙臂,摟住他,輕笑:“跑什麼,我又不走。”

  簡松意喘著氣,沒有說話,就是抬頭直直地看著柏淮,眼角紅通通的。

  柏淮幫他撣掉發梢上的雪珠,又搓了搓他的臉:“你看你跑得,臉都凍僵了,手上長凍瘡就夠我心疼的了,臉再刮出口子了,我不得心疼死?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一走就生病?小傻子?”

  “我不是小傻子。”

  “怎麼不是小傻子?就知道你是小傻子,所以一考完試就來了,連聖誕禮物都沒來得及給你准備,本來還想著今天聖誕節來接你,再給你表個……”

  不等柏淮把表白說出口,簡松意就抬頭,吻住了他。

  四瓣冰涼的唇,帶起了兩人全身的暖意。

  雪靜靜落下,來往的路人,紛紛側目。

  簡松意向來是臉皮很薄的人,可是他覺得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就是想吻柏淮,一刻也等不得。

  綿長的一個吻後,終於松開唇,臉上泛起點紅暈,小聲道:“沒關系,這次我准備了聖誕禮物。”

  柏淮輕輕在他額頭印了個吻:“禮物在哪兒呢?”

  簡松意紅著臉,把雙手放進柏淮衣兜。

  “在你口袋裡。”

  作者有話要說:對,沒錯,松崽把自己裝進了柏爺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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